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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第十八章 九仞山 功虧一簣

  蘇括老辣的一笑,道;

  「因為兵刃的反光閃亮了朋友,看樣子你們幹這一行還是嫩得很呢,要不要再學上—點?」

  宋德幹黃的臉膛不由一熱,他惱羞成怒的吼道:

  「小子,你他媽連胎毛尚未褪盡,卻在我哥倆面前賣那一門子的老經驗?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世故而輕蔑的撇撤嘴,蘇恰道:

  「少來這一套,就憑你這一雙不成氣候的窩囊廢,再擺出個什麼架勢也唬不住人——」

  頓了領,他又冷冷的道:

  「說吧,你們想幹什麼?」

  咆哮一聲,易天風道:

  「幹什麼?小子,這還用得著問麼?快把你們動自侯龍寶船上的金銀財物留下,然後通通給大爺夾著尾巴滾蛋,大爺看在同為一道的情份上,說不得饒過你們的狗命!」

  哈哈笑了,蘇恰道:

  「如此說來,是黑吃黑了?」

  宋德接口,惡狠狠的道:

  「是又如何?」

  蘇恰面色一沉,道:

  「憑什麼?」

  大叫一聲,宋德手中的「飛蛇練」「颯」的淩空抖了抖,他瞪眼咬牙,兇神惡煞般叫:

  「憑什麼?就憑我手上的傢伙!」

  懶洋洋的瞧著那條閃亮的「飛蛇練」,蘇恰連眼皮子也不撩一下的道:

  「不夠看,二位,我奉勸你們還是在未將腦袋留下之前趕快逃命吧,要分孤竹幫的贓,你們差得遠!」

  宋德與易天風二人互覷一眼。又急匆匆往有邊的草叢深處投去一瞥,易天風色厲內荏的吼叫:

  「小子,你他媽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在那裡自己找難看,惹翻了我們動起手來,只怕你們連喊天全喊不出了!」

  宋德也一唱一和的叱喝道:

  「有道是來者不善,善者就他媽不來,大爺們既敢上前攔道,沒有兩下子,成麼?放在你們腳前的臺階你們不下,還非要等到跪地求饒的節骨眼不可?」

  半眯著眼,蘇恬淡淡的道:

  「你們兩個是一雙牛皮匠!」

  二人同時一怔,一怔之後又隨即勃然大怒,宋德跳著腳厲吼:

  「你膽敢嘲笑大爺?混小子,你八成是活膩味了,看我宋大爺怎生整治你這不開眼的東西……」

  易無風也橫眉豎眼,挽袖子咬牙的大叫:

  「媽的,給你臉你不要,老子們若不抖漏抖漏你這烏龜孫,你還當老子們是在和你做耍子的!」

  微微斜身,蘇恰伸出左手姆指朝後一比,笑嘻嘻的道:

  「我且不說你們兩個一對壽頭是在虎嘴上拔須,你們既然要黑吃黑,請,後邊百多乘馬背上全駝的是,只要你們二位自信有這個本事拿得去,盡可放手去拿……」

  這一下,兩位仁兄卻又猶豫不前了,他們在那裡推推拉拉,期期文艾的,應該怎麼做全沒有生意啦……

  豁然大獎,蘇恰道:

  「哇哇!窯子裡的爛汙貨豈能上得象牙床?就將這些金銀財寶擺在那裡,你們二位也沒得這個膽量去取呀!」

  宋德與易無風正在臉紅脖子粗的下不了臺,想動手又畏懼對方人多,不動手更站不住腳的當兒,斜刺裡,濃密的「雀尾草」中突然「啦啦啦」暴響,一條人影已疾若鷹隼淩空撲落,右邊一團藍光,左手寒芒如電,兜頭便兜向蘇恬!

  猝不及防中,蘇恰大吼一聲,貼地狂旋,只見光影倏幌,「刮」的一聲裂帛之響揚起,蘇恰的肩頭已然冒了血光,

  厲厲嘯如泣,蘇恰的四弟蘇言自鞍上長涼而至,大馬刀猛揮猛翻,接應乃兄,蘇恬藉此瞬息之機,也在一個斜身下將後背的馬刀拔出!

  那從草叢裡撲出的人影卻不接戰,狼梟般怪笑聲裡,已經倏然退出九尺!

  蘇言亦不追擊,他橫刀當胸,一面斜視自己二哥,焦灼的問:

  「怎麼樣?可傷得重?」

  站在三步之外,蘇恰的左肩頭已是農碎肉綻,鮮血淋淋,他咬牙嗔目,發梢上指的瞪著那傷了自己的敵人,邊憤怒的道:

  「不要管我,老四,只是皮肉之傷……」

  是的,那個挺立於前,瘦削枯乾的人物,正是孤竹幫欲淩遲碎剛的強仇大敵——『血狼星」單光!

  現在——

  宋德與易天風二人算是如釋重負,大大的噓了口氣了,兩個人立即狗撅屁股般急巴巴趕到單光身側,宋德首先堆起一臉卑恭的餡笑,低聲下氣的道:

  「單爺,你老可來接應我們了,這個狗頭不長眼,還以為只有我們兩個來踩盤呢,你老就沒看見方才他那種神氣勁,嘿嘿,單爺這一現身,便給他來了個下馬威,正好叫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煞煞他的狂妄!」

  易天風也斜睨著蘇家兄弟,趾高氣揚的道:

  「單爺哪,我們曉得你老乃是手下留情,只給那混帳小子一個教訓,要不然,你老心裡僅須稍為橫上一橫,哼,不就活摘了那小子的腦瓜啦?」

  黃疏疏的倒搭眉一豎,單光那張黃依依的困容上熱氣滿布,他重重一哼,冷厲的叱道:

  「一對飯桶,都給我站在一邊去!」

  宋德和易無風兩人不禁猛的一哆嗦,再也不敢多放一句屁,全噤若寒蟬般垂手退到後面。

  傲然反瞪著蘇家兄弟,單光暴烈的道:

  「看什麼,不認得是我姓單的麼?你們孤竹幫這群烏合之眾,鬼頭蛤蟆臉的狗才和我算是老交情了,你們不是正譴出大批深馬在搜索我嗎?很好,我不用你們費心,自己投上門來了。來呀,你們過來擒我呀,也好替你們那些死在我手裡的狐群狗黨出口冤氣!」

  蘇家兄弟不由全雙目如血,怒髮衝冠,滿口鋼牙咬得「喀崩」作響,蘇恰手中的大馬刀斜舉,尖厲的吼道:

  「單光,你這千刀殺,萬刀剮的畜生,孤竹幫要吃你的肉,剝你的皮,挖你的心肝來祭奠那些遭你毒手的弟兄們!」

  青筋暴浮額際,蘇言也悲憤的大叫:

  「遭了單光這魔崽毒手的弟兄們英魂不遠,今日此刻就是孤竹一脈替你們報化雪恨的時候了!」

  冷淒淒的搖搖頭,單光不屑的道:

  「二位朋友,不要在那裡大呼小叫,這種架勢唬不住誰,媽的,我單光走南闖北,場面見多了,你們這一套,連個放屁全不如——」

  連正眼也不再看蘇家兄弟,單光又道:

  「我今天來,主要就是笑納你們卻自侯龍寶手裡的這批財物,黑吃黑也好,虎嘴上拔須亦罷,隨你們嚷嚷吧。反正這批東西我是要定了。你們要是識相的,乖乖將財寶獻出,我便放你們過去——老實說,宰孤竹幫的狗才我已是宰得膩味了,不用多久,我自會與你們那個奸波刁滑的混帳幫主紫千豪決一死戰,和他打一場才叫過癮,你們呐,全不夠看,若是我再斬瓜切菜似的殺得你們屍橫遍野,嘿嘿,沒得叫人說我單光太也以強淩弱了!」

  雙目突瞪欲裂,蘇恬狂吼道:

  「你是白日做夢,異想天開!」

  蘇言也厲聲道:

  「姓單的,孤竹幫的血海深仇一筆筆背在你身上,你萬死尚不足贖其罪,卻還敢在這裡大言不慚,胡拉八道,今天你自尋絕路,休說那些術寶你連邊也不要想沾,便是你這來狗命亦回不去!」

  寒森森的一呲那口黃牙,單光陰毒的道:

  「是麼?我倒要試試!」

  說著,他踏前一步,冷峭的道:

  「別他媽媽的天橋的把式——光說不練,有種的就上來,老子站在這裡一個一個侍候你們早歸西天!」

  蘇恬大吼道:

  「單光,你這個狗雜碎——」

  單光冷冷的道:

  「小子,你即要為你的污言穢語付出代價!」

  於是,就在蘇家兄弟氣憤膺胸,正待拼命撲上的一刹,後面,一個冷清清的語聲已鐵似的傳來:

  「單光,這代價還是由我來付吧!」

  驟然聞聲,單光不由面色倏變,他驚愕的急急循聲注視,嗯,隱在騎隊中的紫千豪業已緩步行出!

  紫千豪面龐上是一片肅煞,一片冷酷,一片仇恨融合著一片沉痛,他那雙眸子裡似是流燦著隱隱血光,就這麼牢生生的盯在單光的臉上。

  不由自主的暗裡打了個寒栗,單光退後一步,驚怒交加的道:

  「你——?」

  紫千豪毫無表情的道:

  「奇怪我為何會忽然在此,是麼?單光,天下之大,有腦筋的人並非只有你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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