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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第十五章 仇凝死 根源細究

  當那常天成與他的青臉夥計被四名抬著他們的孤竹大漢重重放到地下的時候,兩個人俱不禁由於傷口的扯裂巨痛而脫口呻吟起來,尤其是常天成,更扭曲得臉全歪了!

  紫千豪看著他們,低沉的道:

  「姓常的,我有幾個問題要請教一下!」

  咬著牙強忍痛楚,常天成虛弱而沙啞的語音迸自齒縫:

  「要殺要剮,悉隨擺佈,還有什麼好問的?」

  談談一笑,紫千豪道:

  「你倒蠻光棍的!」

  混身抽搐了一下,常天成身上各處的傷口又有鮮血浸了出來,再一次染紅了他身上原已破碎不堪,卻又凝結成紫褐色血塊斑斑的衣衫,臉孔泛著灰青,他喘著粗氣,倔強的道:「比起你來,我姓常的至少還算有種!」

  紫千豪徐徐的道:

  「常天成,我沒有閒暇功夫與你爭執,我問你,你是什麼出身?那個碼頭的?」

  嘶裂的狂笑了一聲,常天成道:

  「怎麼著?你是含糊我的夥計前來尋你報仇?」

  冷冷一笑,紫千豪道:

  「你聽清楚了,姓常的,天下之大,或有勝過我紫千豪的人,但是,卻永遠沒有我畏懼的人!」

  「我就不說!你殺了我好了!」

  紫千豪淡漠的道:

  「你所以不說,並不是你以為你的那些狐群狗黨能震住我——假有你真的還有一批狐群狗黨的話,事實上你是不敢說,怕我姓紫的去斬草除根!」

  「什麼?」常天成怒發上指,青筋暴露的大吼道:

  「我不敢說?我怕?我怕個鳥!」

  紫千豪冷然道:

  「不必強詞奪理,你就是怕!」

  怒瞪著一雙佈滿紅絲的眼珠,常天成嘶啞的叫道:

  「我常天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怕什麼?我是藏邊『三丹教』的黑丹教主『赤發星君』常天成,今日在這『月穀河』栽了跟頭,業已不做複返之想,姓紫的,你有種便於掉我永除後患,要不,我只須一息尚存,必不與你甘休!」

  紫千豪微觀訝異之色的道:

  「你是藏邊『三丹教』的人物?」

  嗆咳幾聲,常天成道:

  「我騙你做甚?這還有假麼?」

  籲了口氣,紫千豪道:

  「怪了,我聽說你們『三丹教』在藏邊一帶也頗有聲威,但平常卻並不幹這無本生意,亦不替人保鏢護院,你們的大宗收入是販賣牲口,開設牧場,在藏邊,你們不是擁著許多大的養馬場與騾馬行麼?」

  雙目一亮,常天成微笑道:

  「叫你頭腦清醒,我們三丹教另還有著最大的磚茶莊和馱運隊!」

  點點頭,紫千豪道:

  「不錯。那麼你卻為何又來替那貪官候龍寶保鏢棧道,狼狽為奸?這不是有點自貶身價,舍本逐未了麼?」

  怒哼一聲,常天成道:

  「他付錢!」

  紫千豪一笑道:

  「多少?」

  略一猶豫,常天成憤然道:

  「告訴你也無妨,二千兩紋銀!」

  冷峭的,紫千豪道:

  「兩千兩銀子就可以買動你這『三丹教』的教主之一了,如此說來,你們『三丹教」的行情也並不高!」

  雙目突瞪,常天成咆哮道:

  「我『三丹救』素未為人保鏢護院,更不打家劫舍,但只要事情正當,有人付出代價,又為何不能幹?」

  紫千豪冷森的道:

  「為貪官護贓財,是正當的麼?貪官搜括的民脂民膏納入口袋,由你們助紂為虐,替他握緊了那個口袋,也是正當的麼?」

  頓了領,他又道:

  「在我邊,不錯你們『三丹教』未曾於過無本生意,但是,我卻知道那裡有幾撥馬賊全仰承你們鼻息,受你們庇護,甚至幾撥馬賊的坐騎也全是由你們供給的,常天成,你就以為我孤竹幫也和那些馬賊一樣只是個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了?你以為你就可以像對付那些馬賊一樣頤指意使高高在上了?你完全錯了,錯得整個離了譜!須知綠林人物也有分別,骨頭軟與骨頭便的大不相同,你想騎到我們頭上還差得遠!」

  一側,苟圖昌亦冷厲的道:

  「難怪這廝先前如此之狂,大約地把我們也看成與那幾批馬賊一般的角色了,哼,我孤竹幫卻用不著仰承你三丹救的鼻息,根本就不把你們看在眼中!」

  氣得雙目盡赤,全身抽搐,常天成吼道:

  「你們膽敢侮辱我三丹教……我和你們拚了!」

  紫千豪冷冷的道:

  「現在,你用什麼拚了」

  睜得目眺皆裂,常天成尖吼道:

  「我用一死來拚!」

  苟圖昌怒喝道:

  「你想唬誰?」

  臉孔倏然轉為無比的淒厲駭怖,五官頓時歪曲,常天成那一頭奇異的紅發閃泛著獰惡邪毒的赤光,他眼角掙破,悲烈至極的狂號。

  「三丹救的哥兒們啊,我常天成失手道擒,備受淩辱,已經無顏與你們相見,我今一死明志,哥兒們要替我報仇雪恨!」

  一見情形不對,紫千豪飛快掠前欲待制止,但是,他卻晚了一步,當他的手指剛剛沾上常天成的身軀,這位性烈如火的『三丹救』被主之一業已『咦喳』一聲自行咬斷舌跟,又「哺』的一下吐了出來!」

  那條血肉模糊,狀極可怖的大半截舌頭,在沙地上跳了兩跳,沾滿了砂粒之後便靜靜的躺在那裡不動了,常天成全身驀地一陣急劇痙攣,捲曲成一團,濃稠的鮮血染汙了口鼻,他的兩隻眼球也凸出了目眶,就那樣空茫又猙獰的盯著一點,不動,不轉,更毫無光彩存在了……

  緩緩收回手來,紫千豪嘆息一聲,道:

  「這常天成好暴烈的性子!」

  苟圖昌上前略一檢視後,苦笑道:

  「死了也好,免得我們再多費手腳,老大,他曾經傷了我們不少手下,原本也恕不得的!」

  應了一聲,紫千豪道:

  「只是,卻又結下一段深仇了!」

  低沉的,苟圖昌道:

  「這段仇,遲早也無法避免結下的……除非老大你在他傷了我方少人之後還能白燒過他,你不會這樣做吧?」

  紫千豪苦澀的一笑道:

  「我會!」

  征愕了一下,苟圖昌呐呐的道:

  「為什麼呢,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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