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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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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惟明平靜的道:「那麼童剛的陰毒詭謀與殘暴手段,你們一定也早就看得透澈清楚了?」 桌子四周的五位豪土立即回應,君惟明深沉的又道:「對於雷照、潘春,以及穆厚的叛逆行為,你們有什麼意見?尤其是岳宏遠與焦二貴!」 嶽宏遠是「九煞」中的大阿哥,焦二貴是僅次於嶽宏遠的老二,他們兩人在「九煞」裡的影響力及左右,是相當巨大的,以前,在君惟明未曾收服「九煞」之時,他們哥兒九個便全由嶽宏遠發號施令,焦二貴運籌帷幄,如今他們雖然已聽命於君惟明,但是,岳宏遠與焦二貴兩人,在他們這幫子兄弟中,依舊有其代表性,他們對「九煞」的主張及行動,仍然有著舉足輕重的力量!嶽宏遠面色沉重,隱現陰霾,其他四人也滿懷愴然,目光黯淡,但是,嶽宏遠真沒有遲疑,他徐緩而清晰的道:「公子,完全依照公子諭示處置便了……」 君惟明木然道:「我的意思,是要按照「鐵衛府」處置叛逆的規定懲治!」 他們全知道「鐵衛府」對付叛逆的懲治是代表一種什麼樣的含意,那沒有別的,只是死亡,一種殘酷的,痛苦的死亡!嶽宏遠嘆息一聲,低歎的道:「公子,我們沒有異議,除了遵從公子裁決,我們事實上也別無選擇……」 焦二貴抽了抽鼻子,道:「所謂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我們自家哥們做出這等滔天罪行,又怎能偏袒?如若我們存有私心閣顧府規,一意姑息自己弟兄,那將來又如何再去管束別人,又如何讓過去犯同過者以服口服!」 嶽宏遠點點頭,低沉的道:「雷照和潘春、穆厚幾個人,他們既能背叛公子,毀棄名節,更挾其詭毒技謀陷害同府手足,殺戮香前兄弟,這已證明他們根本已不顧金蘭道義,根本已不念骨肉舊情了,他們已離棄了我們,我們又何必珍惜?公子,請無庸掛杯『九煞』結義之好,放開手做了!」 焦二貴雙目暴睜,有力的道:「我們永遠全追隨公子左右!」 岳宏遠冷凜的又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正式宣告除去潘春,雷照二人於『九煞』結義之名,拔掉他們的香頭!」 頓了頓,他又道,「穆厚若是在聞得公子召諭之時能以幡然悔悟,即時來歸,我以『九煞』大哥身份恕他此過,要是不然,他的下場與潘春、雷照二人相同!」 焦二貴卻氣咻咻的造:「死醉可兔,活罪難逃,穆厚便是悔悟歸來,我也要請准公子,先教訓他一頓!」 君惟明淡談一笑,安詳的道:「假設穆厚能自行回來,痛悟前非,我想,告誡他一番也就是了,到底,他年齡還小。」 說到這裡,他目光閃閃的環視了各人一眼,續道:「現在,我們開始商討行動細節,關於此次行動,我早有腹案,提出來與大家磋研之後,若是有人認為尚有斟酌的地方,可以直接說明!」 其實,君惟明掌握「鐵衛府」十餘年以來,他所有的計畫和主意已等於是鐵案一般,少有斟酌餘地。他歷來的主意俱皆精密周詳,少有破綻,所以,此時大家全都聽著,誰也沒有存著「商討」的意思,要說其他主張,那就更甭提了………君惟明冷靜而簡潔的道:「『銅城』之內,我們的買賣共有九處,最大的只有兩個地方,一是潘春本人所住的『留春園』,另一處是福字大街的『鐵記皮貨行』,今晚,我們主要的攻擊目標便是這兩處,我、洪大賢,與金薇率領五十名弟兄進擊『留春園』』岳宏遠、羅昆,你二人率百名弟兄撲打『鐵記皮貨行』,以外,焦二貴與方青穀各帶三十名手下挨著另外那七家生意沖入砍殺,由譚子多領著其餘的弟兄分別隱伏暗處,抽冷子截斬對方奔逃之人!」 他看了嶽宏遠一眼,道:「遠宏,你與二貴帶了兩百多人來?」 嶽宏遠沉聲道:「有兩百二十名弟兄。」 洪大賢也忙道:「我的人也有四十個,這裡留下三十,還有十名派給譚子多了。」 咳了一聲,方青穀亦道:「公子,我那邊,只能抽調出五個人來,如今亦全跟在譚子多身邊。」 君惟明點點頭道:「那麼,人數的分配是足夠了,羅昆,你現在馬上給我到後面去把每一批人手分派停當!」 「魚腸煞」羅昆急忙答應,匆匆離坐而去,這時,嶽宏遠卻似有些憂慮,他輕聲道:「公子,『銅城』,九家生意裡,還有不少故舊夥友執事,他們並不知道此中真情,有很多人還一直以為公子是真遭了難,童剛是的確臨危承命,出來替公子你維護大局的,這些不明內情的老弟兄,是不是,呢,可以放他們一馬?」 焦二貴也忙道:「這種情形非止『銅城』一地才有,其他地方,包括『鐵衛府』中,仍有一大批舊日屬下至今還被蒙在鼓裡不知。內情,他們一直都相信童剛的謊言,全以為姓童的是個大好。人,他之所以出頭接掌『鐵衛府』,完全是站在與公子交情深厚的立場上,奮勇出來收拾這個大破攤子,都以為他是個講義氣的英雄,不苟且的豪傑……這種情勢,必須要待公子正式出頭向童剛興起問罪之師,正式露面昭示天下,揭發童剛陰謀以後才能改變過來,方能使他們恍然大悟!」 嶽宏遠又道:「所謂不知者不罪,這一干小弟兄們並不曉得童剛陰謀,只是被他的巧妙謊言所眩惑蒙蔽,如若不問皂白俱當敵人宰殺,實也太過冤枉,我想,只要他們一旦洞悉了內中實情,必將立時唾棄童剛,大批投奔公子身邊!」 君惟明沉吟了一會,道:「也罷,今夜之戰,你們可以事先向那些遭受欺蒙的舊屬昭示立場,簡述因果,要他們馬上棄暗投明,依從過來,但是,其中若有猶豫不決或頑強抵擋者,不管他是什麼人,一律給我殺掉。」 頓了頓,他又斷然道:「午夜之後,我不再隱諱形跡,將以正式名份露面。聲討童剛,昭示天下,索還這筆血債!」 嶽宏遠呵呵一笑,道:「對,如此一來,必可收事半功倍之效,童剛定然手忙腳亂,寢食難安了!」 焦二貴接口道:「公子一出頭,一干老弟兄不用說自會紛紛投奔。大批人自童剛掌握之下逃亡,童剛自己心慌意亂不說,他更得一邊防範公子報仇,另一面,還得費盡心機設法控制府裡及各地的逃奔者,這樣一來,嘿嘿,可就有得他好受的了……」 君惟明深沉的一笑,道:「童剛此人,非但狼心狗肺,笑裡藏刀,為人更是城府極深,詭計多端,我們切莫小覷了他。他能在絲毫不動聲色之下,暗暗調集了『大飛幫』及『獨龍教』兩撥人馬前來助拳,這豈是常人所能辦到?而且,他早有預謀,將『鐵衛府』及其他各地,以備你們稍有抗背之意便下手殲襲,此等雙管齊下,一勞永逸的心理,又是多麼厲害歹毒?更不論他的虛偽欺蒙,做作裝扮之術,再到什麼火候了……」 咆哮一聲,洪大賢破口罵道:「他還有更厲害的一招是我們所望塵莫及的,這一招就,是無心無肝,喪盡天良,把道義當鳥毛,將卑鄙當飯吃!」 焦二貴亦鄙夷的道:「無恥的東西!」 君惟明眉梢子一揚,道:「我實在奇怪,我怎會和他交了這麼多年的朋友?還交得如此情感深篤?唉,漸愧!」 嶽宏遠安慰的道:「公子,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有道是活到老,學到老。而且,這種當,換了誰只怕也免不了要上的……不光公子未曾看出此人的卑鄙面目,我們還不是一樣沒有察覺麼?」 沉默了好久的方青穀,開腔道:「這種事,將永遠也不可能發生第二次了……」 君惟明吃吃一笑,道:「就這一次,我已險些脫層皮啦,那還能再有第二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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