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斷腸花 | 上頁 下頁
二一


  君惟明坦坦白白的,道:「我講心底的話,若是在昨天以前你問我,我會告訴你哪一點都比不上,但現在你問我,我告訴你,你哪一方面都比她們強,強得太多太多了……不論她們長得如何美豔,至少,她們心地壞了,天良壞了,休說和你比,就與任何一個貞烈的女人比,她們也全比不上……」

  於是,金薇忽然沉靜下來,她若有所思,若有所悟地看著君惟明無語,好一陣子,她才低聲道:「你恨她們嗎?」

  君惟明閉閉眼睛,又徐徐睜開,這時,他的雙瞳中閃射著一片凜烈而冷酷的光芒,這片光芒,就和利刃一樣寒森、鋒利,任何人見了,都會不寒而驚,他沉重卻肯定地道:「當然,恨透了!」

  有一股不可言喻的涼氣突然冒自金薇心底,而這股涼氣又立即蔓延至她的全身,金薇有些不自然地道:「假如——我只是告訴你假如,當然你永遠沒有這個機會的——假如你能生還,你會報復她們麼?」

  立即她又接上道:「她們曾經是你最疼愛過的人……」

  毫無情感地,君惟朗道:「我會報復,至於說她們曾經都是我最疼愛過的人,這也成為過去了,因為,她們早已不珍視我這份疼愛,是麼?」

  金薇輕輕地又道:「如果你能報復,你將採取何種方法呢?」

  古怪而陰沉地一笑,君惟明道:「關於這一類的法子,多得連我都不願去記憶了。金薇你該知道我為什麼叫『魔尊』吧?」

  有一種驚悸的感覺閃電一樣掠過金薇的腦際,她急忙吸了一口氣,裝做無所謂的道:「我曉得……」

  君惟明微微頷首,道:「那就好,也用不著我再說了……當然,說了也全等于白說,我自己知道,我是沒有機會了……」

  金薇撇撇唇角,道:「機會,你不要做夢了,設若你萬一逃出,哼!不單是你鐵衛府的那些叛徒要遭殃,連我們也得準備向人間道再會了!」

  君惟明試探地,道:「但是,如果我答應放過你呢?」

  金薇冷笑一聲,道:「君惟明,我勸你不要打錯了主意。我因為可憐你,才和你隨便聊聊,你認為有機會可乘,想爭取我的同情,你就全想歪了。告訴你,你看我現在一直和和氣氣地與你談笑是不是?我可以馬上翻下臉來給你一記耳光,甚至給你一刀子。不錯,你是『魔尊』,我卻也稱為『紅蠍』,給我來過一套,你算瞎了眼,瘋了心,太不知自量了!」

  車身忽然震了一下,君惟明的身子也彈跳了一次,他搖搖頭,自嘲地道:「人家說我狠,我看,金薇,你才真叫毒!」

  金薇略咯一笑,道:「大家老老實實談天說地,我們目前算是朋友。如你往邪處想,姓君的,你將會知道我『紅蠍』之號是真是假!」

  君惟明想起了一件什麼事,他改變話題道:「金薇,有句話,可以問得嗎!」

  狡猾的一霎眼,金薇道:「要看我願不願回答,你先說說吧。」

  沉吟了一下,君惟明道:「夏一郎與舒雲可已遭你們暗算了?」

  金薇猶豫片刻,坦然道:「好吧,我告訴你,你那兩個手下命可真大。江七陪著舒雲到外面逛花街。晚上,那裡又亂又雜,暗巷多,人又擠,三轉兩不轉,舒雲就不知鑽到那家窯子去了。江七急得直冒汗,找了大半夜全沒找著,就這樣把事給弄岔了……」

  說到這裡,金薇又恨恨地道:「全是江七膽子不夠大,還非要拖著舒雲到預定的地點才放下手。假如換成我,一看不對就先把他就地擺平了!」

  君惟明冷冷地道,「可惜江七不是你,而且,你也無法違背天意!」

  頓時柳眉倒豎,金薇怒道:「君惟明,你果真是皮肉癢了,想多吃點生活?」

  目光垂注自己血肉模糊的雙腕,君惟明低沉地道:「夏一郎呢?」

  哼了哼,金薇又道:「昨天晚上小玄洞『飛角五豪』的人馬嚴陣以待,就根本沒有發覺他去,也不知道他來路出了什麼事還是沒有照你的吩咐去做……」

  君惟明內心欣慰無限,表面上卻道:「一定是夏一郎在半途出了麻煩,否則,我的諭令如山,手下們沒有一個膽敢違抗!」

  冷冷一笑,金薇道:「不見得呢!楊陵就是一個活例子。」

  一咬牙,君惟明道:「至少,在沒有掀開他的陰謀面具之前,他是決不敢違令的!」

  寒森森的,金攝道:「你有個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過信任別人,你該記住一句金玉名言:『信任是毒藥』!」

  陡然一震,君惟明喃喃地道:「信任……即是毒藥?信任……即是毒藥?」

  金薇冷然道:「一點不錯!」

  君惟明輕歎著,道:「亦不儘然……」

  伸伸腰,金蔽哼了哼:「我懶得和你爭辯下去了。來生你須記得這句名言,如果——人真有來生的話!」

  君惟明掙扎著坐了起來,他用背脊靠在車沿的木板上,咬著嘴唇沉息,金薇本來想下車了,看到他這樣子,不禁疑惑地問:「喂,姓君惟明看著她,緩緩地道:「我在想,『悅豐錢莊』的偽做被劫,到底是哪些人幹的?我們有十一名弟兄傷亡,這些傷亡了的弟兄該不會加入你們的陰謀吧?」

  「咭」地一笑,金薇道:「你有時腦筋反應很快,有時卻迂得很,那晚上進『悅豐錢莊』洗劫的,的確是『飛角五豪』,唯一與事實不同的,便是楊陵根本就沒有喝醉酒,他先躲在屋裡不出來,等那十幾個小角色栽得差不多了,他才匆忙出現,虛張聲勢地舞劃一陣,目的無非做給那些未曾死掉,受了傷的小角色們看,這樣一來,在他們簡單的頭腦裡,就不疑有他了……」

  君惟明問道:「那麼,被劫去的財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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