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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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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手沙的臉色忽然沉了下來,道:「我的想法跟老項的不一樣……」 一瞪眼,項七道:「有屁就放,別在這裡哼哼哈哈的……」 血手沙想了想道:「我認為沒有人盜屍……」 燕雲飛怒聲道:「一個死了的人難道自己長了腿……」 此刻,他在驚怒的情形下已失去了應有的冷靜,口氣問題都有些暴烈,血手老沙突然咬著牙,道:「當家的,你確定大嫂是死了麼?」 一怔,燕雲飛睜大了眼睛,道:「難道你懷疑她還活著……」 點點頭,血手老沙道:「我確實這樣想……」 燕雲飛的身子恍如觸電似的,望著那口空棺,自語道:「不可能,決不可能……」 他是個習武之人,對含煙死時的情形十分瞭解,他曾把過她的脈,也探過她的呼吸,含煙體涼如冰,當時確實斷了氣,他不相信含煙還能活著,唯一能夠解釋的,她的屍體被盜了。 血手老沙沉思片刻道:「照你這麼說,大嫂是不可能活了,那只有盜屍一途了,只是何人會盜個女屍,盜屍的目的又在哪裡?」 半天沒說話的項七此刻突然淡淡地道:「有人也許太仰慕大嫂的美貌了,可能為了奸屍……」 老沙撞撞項七一下吼道:「你怎麼這麼說……」 誰知項七突然歎了口氣,道:「也許我說得過火了點,可是七美之首的柳含煙曾傾動武林,有多少自命瀟灑的風雲人物為其神魂顛倒,甚而為她瘋為她死的都大有人在,我項七生平從不近女色,可是看了大嫂那楚楚動人的樣子,我的心都怦然而動,何況是那些愛她如狂的人……」 柳含煙的美是清純而誘人的美,項七一生不說假話,這話能由他嘴裡說出來,可見柳含煙是何等的人了,燕雲飛人若木雞一樣,站在棺材前愣愣的僵立在那裡,項七的話如冷箭穿心一樣,在他心裡激起太大的震盪,他承認含煙的美能引起過某些人的邏思,但,誰有那麼大的色膽,敢動他燕雲飛老婆的腦筋呢?燕雲飛雙眉軒動,殺氣滿布的道:「世上真有這種邪惡之徒,我必殺了他。」血手老沙沉思道:「目前咱們必須找出這個盜屍之人……」 血手老沙是個非常仔細的人,他在棺材裡細細的搜尋,卻無一有疑之處,火摺子的火光已漸漸熄滅,老沙氣的跺腳,火摺子扔向地上,就在火摺子落在墳穴的刹那,棺木底角下有金光一閃,雖是那一點閃光,老沙已伏身拾了起來,那是一顆金鈕扣,精工雕磨的一顆用純金打造的鈕扣,江湖上何人有這麼大的手筆,用純黃金打制鈕扣穿戴,他放在掌心,看了一看,道:「當家的,這是你的麼?」 一怔,燕雲飛奪過來看了看,道:「我沒有這種東西……」 項七大叫道:「這墓裡憑空多了這麼個鈕扣,顯然是盜屍者留下來的,我們只要查出這扣子的主人,事情就不難追查了…」 血手老沙鼻子裡哼了一聲,道:「說的真容易,恁一顆鈕扣又能查出什麼?如果燕大嫂真的已死,屍首是被盜了,盜屍之人必然和這件事有關連,也許是在盜屍過程中不慎掉落的,可是,我卻又有另一種想法,假使燕大嫂並沒有死,她有意留下這枚扣子,顯然有著某種意義……」老沙是個智慧型的殺手,雖然在江湖上玩命耍狠,但,任何一次行動,他都能條理分明的把事情分析的很透徹,燕雲飛是當局者迷,他乍然發現愛妻的屍骨不見了,已急的失去了應有的冷靜,聞言陡然變色,道:「含煙不可能是裝死,她沒有理由這樣做,如果有某種理由逼的她非這樣做不可,以她和我的情感而言,她可以和我明說……」 誰知血手老沙聲音一冷,道:「別忘了,她是老桂替你們撮合的姻緣……」 燕雲飛一呆,老桂是那個秘密組合的一份子,他將七美之首介紹給自己,難道是另有居心?以老桂那種狠毒的角色,他手段是狠了點,如果老桂有意安排含煙和自己的姻緣,含煙不會不事先瞭解,以柳含煙的聰明,她並不是個為人擺佈的人,除非含煙也是那個組合的人,她是奉命這樣做……這一推斷,燕雲飛暗中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假如一切推斷都跟事實吻合,這次婚事就太可怕了,問題是他們這樣做最終的目的在哪裡?搖搖頭,燕雲飛突然陷進無邊的痛苦裡,他仿佛是個受盡愚弄的人,一切都在別人設下的圈套中,如果含煙死了便罷,如若她還活著,那才是一件極端可怕的事,他心中鬱結難開,吼道:「兄弟,我活著要見人,死了要見屍,不管柳含煙是死是活,都要把她挖出來,這滿天疑雲總要—一撥開……」 血手老沙嘿嘿地道:「好。當家的,咱們先打這金鈕扣的主人來……」燕雲飛噎地躍上他那匹大黃馬,黃龍是匹通人性的健騎,嘶鳴聲中,昂起三蹄,帶著它的主人朝夜幕裡奔去,項七和老沙在犬吠聲中已緊緊隨著而去……「千巴里」在這三大高手逝去的影子中,頓時顯得冷寂起來,但,在淒冷的夜風裡,一個身穿素白長袍,滿頭烏髮飄舞的白衣少女緩緩走了出來,她臉上覆著一層黑紗,僅露著一雙明媚的大眼睛,朝著燕雲飛那馳去的夜路上凝望著,她人立在風中,如玉樹臨風,久久沒有動靜,而隨在她身後的那個黑衫老太婆緊緊貼在她身後,也是一句話沒說。 良久,這白衣少女才歎口氣,道:「金嬤嬤,他果然來過了。」 那黑衣老太婆嘿嘿地笑了起來,一咧嘴,當門的兩顆齦牙露了出來,她有六七十歲,但,聲音卻出奇的宏亮,乾笑略敬,道:「三姑娘,這不正符合你的意思麼?他一切的行動全在我們的預料中,今後,他就像個傀儡般的任我們擺佈,組合裡所不歡迎的人,他會替咱們—一掃除……」 誰知這個被稱三姑娘的少女雙眸一寒,道:「我是指他始終忘不了柳含煙的情……」 金嬤嬤臉上的笑容一斂,道:「千古英雄最怕情來磨,組合創造了柳含煙,讓他永生不渝的為她癡為她狂,也為她賣命,自古春夢易醒,但願他這場春夢別醒的太早,否則組合就要他的命……」 白衣少女全身一顫,道:「金嬤嬤,咱們組合的手段太狠了點,利用完了就要剷除掉,在這樣的組合裡豈不是人人自危——」 金嬤嬤神情一變,低聲道:「你說話可小聲點,給組合的人聽見了那可不得了,雖然大檔頭對你三姑娘另眼相看,他也無法寬恕你,你要牢牢記住,在咱們這個圈子裡是不能有感情的……」 白衣少女蒼白的道:「我……我……」 金嬤嬤叱聲道:「怎麼,你忘不了他?」 三姑娘幽幽的歎了口氣,道:「我是個人呀!畢竟我和他拜過堂……」金嬤嬤瞪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別忘了你如今的身份是三姑娘,柳含煙的時代已過去,你已把自己全交給了組合,這是你加入組合的條件,否則組合就不會為你付出那麼多的代價了……」 三姑娘登時沉默了,她突然覺得自己活在絕望之中,自己這條命已不屬於自己,心裡那股愛恨永遠無法表達了,她悵然的歎了口氣,眼裡已浮現出一層淚水,望著浩浩的夜空,歎聲道:「忘了我吧!雲飛,咱們這是命…」 金嬤嬤淡淡地道:「你等著,組合已把你的命另有安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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