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紫氣宮嬌娃 | 上頁 下頁
一七


  餘下來的捕快無不愕然,在他們心目中,孫則義和彭奇熊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流好手,誰也想不到孫則義一倒了下去,彭奇熊就連刀也可以丟掉,立刻棄職遠逃。

  若不是形勢吃緊,一定已經有人破口大駡,罵他無情無義,貪生怕死。而現在人人都正在自身難保,這些罵人的說話,自是誰也沒興致罵將出來。

  「好一群死士!」呂騰終於開口,他冷漠地說道:「為了要阻擋呂某,你們全都可以置生死於不顧,這份勇氣,呂某著實佩服得五體投地。」

  穿破鞋子的白衣人道:「呂總捕頭要過去,咱們是決不放鬆的,即使有千軍萬馬掩至,咱們也一定捨命奉陪,殺得一個殺一個,擋得一時擋一時!」

  呂騰卻在這時候站出了一步,抱拳道:「呂某忝為這地方上的總捕頭,既知宏慶樓出了事,就算有刀山火海攔在西昌口,呂某也是無法回頭的,尊駕看似諸位之首,就請賜教不才幾招,也好讓我這個總捕頭死也死得有點光采。」

  此言一出,身後十幾個捕快已齊聲喝采起來。

  「總捕頭,你絕不會死,咱們殺了這幾個妖怪,為孫大哥報仇!」有人同時激昂地大叫。

  「對!咱們並肩子上!」立刻有人大聲附和。

  「都給我退下去!」呂騰卻喝罵道:「孫則義已不明不白的死了,難道你們認為自己的武功比他更厲害嗎?」

  喝采之聲和喊殺之聲立時完全停頓,比孫則義武功更強的人不是沒有,最少還有一個彭奇熊,但這人貪生怕死,業已逃之夭夭,現在人家只能寄望在呂總捕頭的身上了。

  穿破鞋的白衣人輕歎一聲,也向呂騰抱拳為禮,道:「呂總捕頭,你果然是一條好漢,就讓鄙人跟你同歸於盡好了。」

  他不說「一較高下」,卻說「同歸於盡」,在此時此地聽來,更是有著一種令人毛管直豎,陰森可怖之意。

  呂騰雖已打算豁了出去,但聽見這四個字的時候,兩道眉毛還是不禁緊皴了起來,

  他忽然叫道:「你我既已陷入非戰不可,也非死不可之境,呂某臨死之前,倒想知道兄台尊姓大名。」

  穿破鞋的白衣人陰森森地一笑,道:「鄙人張三。」

  「張三?」呂騰叫了一聲,接著暗歎口氣,心想:「這當然是信口雌黃的名字,也罷,反正人死萬事皆休,又管他是張三還是李四?」

  「張三兄,今日能在西昌領教閣下高招,算是呂某人三生有幸,有僭了!」他自忖這一戰必然凶多吉少,但他寧願戰死長街,也不願失職逃離開去。

  一聲「有僭」,腰間的雕王金刀,颼聲出鞘,使出了一式「獨守空崖」來。

  這一式「獨守空崖」,顧名思義是守勢刀招,呂騰在這時候使用了它,那是表示今日之戰,呂某是在無可奈何情況之下才不得不戰的。

  白衣人乾咳兩聲,從背上抽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劍,然後就使出了幾招平平無奇的劍法來。這幾招劍法,當真是平庸之極,呂騰一眼就已看出七八道破綻,若是換上平時,他毫不考慮就會單刀直入,大概三招兩式就可以把對手殺個片甲不留。

  然而,前車可鑒,除非當真完全無法避免,否則他還是不想重蹈孫則義的覆轍的。

  白衣人使出了這幾招平庸的劍法,呂騰就只當自己沒有看見。

  呂騰並不急於進招,他想看清楚一點才動手。

  但白衣人卻沒有等下去,只聽得「嗤」的一聲,鏽劍已急刺過來。

  呂騰面色凝重,金刀橫起擋架,誰知白衣人這一劍九分虛,一分實,呂騰的金刀空自擋架了一番,但是卻沒有擋住了些甚麼。

  呂騰一動上了手,漸漸覺得對方的武功,似乎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厲害,於是膽子就大了起來。

  「呼呼呼」一連三刀有如排山倒海似的攻了過去。

  白衣人退了兩步,突然右腿微蹲,鏽劍急刺呂騰小腹,呂騰心中一凜,想不到敵人這一劍來勢忽然如此奧妙,只好刀招一沉,以「大石封山」之勢護住胸腹。

  但白衣人反應奇快,呂騰「封山」一招雖然四平八穩,他卻又再奇招突施,把鏽劍淩空舞起,迎頭就向呂騰天靈砍下。

  這一招已有點類似「砍腦袋劍法」中的「醉斬天魔」!

  當然,這白衣人畢竟並非衛空空,他這一劍也不是衛空空的砍腦袋劍法,但無論如何,這仍然是異常兇猛的一劍。

  呂騰又驚又怒,原來白衣人這一劍雖然兇猛,但他自咽喉以下所有部位,也已因這一劍而完全暴露在呂騰金刀之下。

  在這一霎眼間,呂騰要殺白衣人實在是不費吹灰之力,但同樣地,只要呂騰引刀一擊,無論他這一刀怎樣快,白衣人的鏽劍也勢必可以砍在他天靈之上。

  這全然是死士的拚命作風!

  呂騰雖然已豁了出去,但他畢竟並非死士,不像白衣人一般;為求殺敵,早已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是以當他面臨到這等生死關頭之際,還是不禁畏怯起來,再也顧不得進襲敵人要害,只是以雪花蓋頂之勢護住天靈。

  誰知白衣人的砍頭招數乃是虛招,呂騰金刀上打雪花蓋頂,正好上了大當。

  只聽見白衣人怪笑一聲,鏽劍急回,從左方斜斜向下劃向呂騰右脅之下。

  這一劍飄忽陰險,兼而有之,呂騰一直把對方視作拚死不要命之人,卻料不到白衣人這迎頭一劍其實並非拚命招數,而是虛則實之,故意引誘他上當,就是這麼一著棋差,呂騰手臂和右脅下都同時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白衣人一劍得手,進退更急,呂騰只覺得右邊半截身子疼痛難當,再打下去,就算自己想跟敵人同歸於盡也是妄想了,看來只有獨個兒進入枉死城的份兒而已。

  其餘捕快在旁邊睹狀,不禁俱是面露驚惶之色,這幾個白衣漢子邪門古怪固然是不在話下,武功路數也是匪夷所思,令人無從猜度。

  他們從衙門出發,本來是要到宏慶樓辦案的,想不到大夥兒還未曾達到目的地,就已遇上了這七個詭異的白衣人,有些人心裡不禁在想:「總捕頭說今早一出門就遇上兩個尼姑,果然真是他媽的大不吉利。」

  眼看再打下去,呂騰非要死在白衣人的劍下不可,但就在這時候,卻有兩條灰色的人影從街角飛掠而來。

  這兩人來勢極快,而且人未到,兩道寒光已先向白衣人急射過去,眾人定睛一看,不禁又是暗叫「苦也」。

  原來這兩個灰衣人,竟然都是頭上光可鑒人的尼姑!

  「啊呀!這可倒黴透了!」有人忍不住叫了起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