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紫氣宮嬌娃 | 上頁 下頁


  杜小五忽然沉聲歎了口氣,半晌才緩緩地說:「傅冰天雖然死在棲霞山,但他最後還是為金衣寨帶來了滅亡。」

  朱喬道:「那只因為他有七個朋友,而且有六個是不怕死的。」

  杜小五道:「他這七個朋友之中,誰會怕死了?」

  朱喬道:「是我。」

  杜小五搖搖頭,道:「你說得一點也不對,你已是世間上最勇敢的人。」

  朱喬苦笑了一下,道:「但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再次用劍殺人。」

  杜小五道:「也許,你現在和我一樣,都很需要一種東西。」

  朱喬道:「是不是酒?」

  杜小五點點頭,道:「不錯,畢竟咱們已毀掉了金衣寨,現在該是慶祝慶祝的時候。」

  朱喬陡地一笑,他笑得很響亮,卻也笑得很酸:「好,咱們就去慶祝慶祝!」

  ***

  山麓下有小鎮,鎮內有小酒家。

  這酒家雖然細小,但卻有不少陳年舊釀,廚子也能燒得一手好菜。

  朱喬和杜小五就在這裡「慶祝」。

  他們初時還能斯文地喝,沉靜地喝,但等到兩人都喝了兩三斤竹葉青後,杜小五就放開喉嚨,大唱戲曲了。

  他唱的是「荊軻易水」,唱得悲壯,唱得蒼涼。

  這並不是「慶祝」勝利的歌曲,它只能令人想起「壯士一去兮不復回」的英雄氣概,但到了以後,卻只剩下了無可奈何的離愁別緒。

  杜小五才唱了幾句,朱喬已大聲叫:「好!」

  他想起了擊築的高漸離,但他不是高漸離,此地也無築可擊。

  他只好抽出了佩劍,把劍從中折斷了,然後用掌執斷劍之鋒,以劍柄敲擊桌子,來配合小五的歌聲。

  小五唱了幾句,又喝了兩□酒,才繼續唱下去。

  劍柄擊桌之聲卻沒有停,它一下一下的敲擊下去,連桌子也給撞凹了下去。

  小酒店老闆,是個馬面漢子,他看來很瘦弱,面色也是青青白白的。

  但他聽兄小五悲壯的歌聲,仿佛也被它激發起盪氣迴腸之意,朱喬以劍柄擊桌,他卻用一隻匙羹,一下一下的敲打著大湯碗,而且居然還跟歌聲、劍柄擊桌之聲配合得很有節奏,很有規律。

  一曲既終,三人同時大笑。

  「痛快!痛快極了!」那馬面漢子大笑著說:「唱得好,當浮一大白。」

  說著,抓起兩壇汾酒走了過來,又把三隻大碗放在桌上,說道:「難得兩位英雄到此,今天就算醉得爬不起來,也是值得的。」

  朱喬奇道:「咦?你怎麼說我們是英雄?」

  馬面漢子兩眼一瞪,大聲道:「你們只有七個人,居然就把金衣寨挑了,你們若還不算英雄,又有誰堪配稱英雄二字呢?」

  朱喬更奇,立時抱拳道:「原來尊駕也是武林中人。」

  「末知尊姓大名?」小五問。

  馬面漢子哈哈一笑:「俺叫秦滄。」

  朱喬道:「聽秦兄口音,似非本土人氏」

  秦滄道:「俺本從塞北而來。」

  朱喬一怔,道:「此地距離塞北遙遙萬里,秦兄怎會來到這棲霞山下營生?」

  秦滄道:「實不相瞞,俺對金衣寨也是深痛惡絕,俺用盡手段,才能在這裡幹點小生意,就是想伺機殺了司空伏那個老賊。」

  朱喬問道:「你與司空寨主有甚麼仇怨?」

  秦滄咬了咬牙,道:「十二年前,豫南二虎丘下發生了一樁慘案,一支鏢隊連同鏢師趟子手在內,總共三十七人全遭毒手,而所押運的十萬兩銀子也被劫走,那是司空老賊幹的。」

  朱喬道:「你是要為這鏢局報仇?」

  秦滄道:「那鏢局的總鏢頭,正是先父。」

  朱喬「哦」的一聲,道:「他老人家就是在這一次慘劇中喪生的?」

  秦滄搖搖頭,說道:「先父當時並沒有親自押鏢,但卻為了這一趟鏢而賠盡了家當,還給氣得重病不起,終於與世長辭了。」

  朱喬歎了口氣,道:「司空伏手段毒辣,也難怪令尊大人郁氣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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