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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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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尚並不老,還沒有五十歲。 他總是喜歡穿著一套雪白的僧袍,手裡挽著一串又圓又烏亮的佛珠。 他叫閑僧。 從外表看來,閑僧的確很清閒,每天除了吃齋念佛之外,唯一要幹的事就是下棋。 至於他的棋藝如何,除了舒仲庭之外,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因為除了舒仲庭之外,他根本就從來不與任何人對奕,而且每逢他倆下棋的時候,附近一定不會有人,原因也很簡單。 閑僧養了一頭花豹。 沒有他的許可,任何人想接近這座六角亭,最少都要先問一問花豹。 閑僧下棋,一定要清靜。 絕對的清靜。 *** 當舒仲庭來到這六角亭下的時候,一切都很清靜。 閑僧已來了。 花豹也在。 石桌上的棋盤,也已擺好了棋子。 這本來很正常, 但事實卻是剛好相反。 因為花豹平時是喜歡蹲在一株大榕樹下的。 但現在,它並不是在榕樹下,而是在榕樹上。花豹撞於爬樹,它在樹上,本來也不足為奇。 但它卻也不是自己爬上樹去,而是給人用繩子縛著,就像只大棕子吊在樹枝上。 它甚至連吼叫聲也叫不出來,因為它已昏睡過去。 能夠讓一隻花豹昏掉,然後縛在樹上的人,當然很有點本領, 但和砍下閑僧腦袋這件事相比下來,卻還是太微不足道了。 (八) 閑僧是個怎樣的和尚? 別人也許不會知道,但舒仲庭卻很清楚。 因為這個和尚,並不單是他下棋的對手,而且也是他的殺手。 舒仲庭能夠在江湖上屹立不倒,閑僧可說給他極大的助力。 十二年前,當舒仲庭還在山西第一大鏢局座鎮的時候,閑僧就已替他殺掉八個人。 這八個並不是等閒之輩,而是山西三間鏢局的總鏢頭、鏢師。 閑僧殺掉他們,是因為這八個人都看不起第一大鏢局。 直到舒仲庭建起大銷金窩之後,閑僧也一直在暗中幫助著他。 無論是誰想殺舒仲庭,閑僧就會去殺他,而且殺得乾淨俐落,不留半點痕跡。 無論舒仲庭想對付誰,只要在下棋的時候,說出那個人的名字,那麼,他很快就可以看見那人的腦袋。 舒仲庭當然很重視閑僧。 閑僧也一直忠於舒仲庭,甚至有些人曾用萬兩黃金,想拉攏他背叛舒仲庭,結果反而給閑僧所殺害。 閑僧對舒仲庭的忠心,是絕對不容懷疑的。 因為這個僧人,本來就是舒仲庭的親弟。 *** 冷冰冰的石桌上,除了擺放著三十二顆棋子之外,還擺放著一顆頭顱。 看見這頭顱,舒仲庭閉了呼吸,但眼睛卻睜得很大。 這赫然竟是閑僧的頭顱。 舒仲庭拴好了馬,面色沉重地,坐在石椅上。 閑僧雖然已經腦袋搬家,但一雙眼睛也和舒仲庭一樣,睜得很大。 舒仲庭的臉色也和閑僧一樣,變得極其難看,就像個死人一樣。 他忽然冷冷大喝:「什麼人?還不出來!」 語聲未落,大樹後已緩緩地岀現了一個年輕劍客。 舒仲庭目光一轉,落在這人的臉龐之上。 「這和尚是你殺的?」, 「不錯。」 「你可知道他是誰?」 「知道,否則在下也不會胡亂殺人。」年輕劍客淡淡一笑:「他既是個和尚,也是個殺手,在和尚來說,他是個好和尚,在殺手來說,他更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好材料。」 舒仲庭沉著臉:「但你卻毀了他!」 年輕劍客淡淡道:「我本不想動他,但卻有人求我,要我替他報卻一段血海深仇。」 舒仲庭道:「這人是誰?」 年輕劍客道:「你一定認識他,他以前曾經是第一大鏢局的鏢師。」 舒仲庭默然。 年輕劍客慢慢的接道:「若不是親眼看見,就實在很難相信,人,稱『飛太歲』的林洛飄,居然會變成一個只能在地上爬著行走的老殘廢。」 舒仲庭忽然笑了。 「原來你是為了林洛飄而來的。」雖然他在笑,但這種笑容,卻是那麼冷,那麼可怕。 「我不是完全為了林洛飄才來的。」年輕劍客的聲音也同樣冷峻,充滿著一種沉重的壓逼力:「但林洛飄一家六口,只剩下他一個死裡逃生,他也已變成殘廢了,而造成這樁參案的兇手,就是閑僧。」 舒仲庭冷冷一笑道:「林洛飄吃裡扒外,竟然勾結大盜雷洪要打大銷金窩的主意,這種人殺之不枉。」 年輕劍客冷然道:「林洛飄與雷洪聯手,是因為你設下陷阱,害死了雷洪十六個兄弟,雷洪雖然是賊,但卻本著俠義心腸,二十餘年來,都只是劫富濟貧,從未害過一個好人。」 舒仲庭沉著臉:「如此說來,還是舒某的不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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