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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突來不速之客

  (一)

  三月初三,霧繞大山莊。

  一白衣人,在霧中策馬而來。

  他身懷拜帖,要見大山莊莊主雲霄一劍佟飛鶴。

  佟飛鶴不在,由門下大弟子石飛鷹代為接見。

  拜帖具名是朱雀。

  佟飛鶴眾弟子中,以石飛鷹見識最廣,但卻仍然不知朱雀是何許人也。

  一見之下,石飛鷹不由眉頭一皺。

  來者太年輕,才二十出頭,也不見得有什麼出眾的地方。

  「家師適巧有事外出未歸,未知閣下有何見教?」石飛鷹已儘量地客氣。

  但朱雀的回答,卻是絕不客氣。

  「我是來殺佟莊主的。」

  此言一出,莊中弟子無不愕然,但卻未有引起太大的緊張,倒是惹來一干弟子的哄笑。

  石飛鷹,年將四十,而且又是大弟子,聞言仍然鎮定如昔,面容神態平淡。

  「這裡是大山莊。」

  「我知道。」

  「這裡並不是撒野的地方。」

  「我明白,」朱雀冷冷一笑:「但我並不是來撒野,而是來殺人。」

  石飛鷹瞳孔收縮。

  「家師認識閣下否?」

  「不認識!」

  「既然如此,那是無仇無怨,你何以登門挑釁?自取滅亡?」

  朱雀盯著他,忽然嘿嘿一笑道:「想不到大山莊的人,居然說話語無倫次,如豬撒尿,又似狗放屁。」

  石飛鷹身後兩漢子已齊聲怒喝起來。

  「小子,你太放肆了。」

  「待俺割掉他的舌頭。」

  他們已待沖出,石飛鷹卻伸手攔住。

  他的臉色也已不大好看。

  「朱朋友,石某有何語無倫次之處,還請說個明白,好讓師弟們心服口服。」

  朱雀瞧了他一眼:「你姓石?石飛鷹?是佟飛鶴的大弟子?」

  石飛鷹沉聲道:「正是。」

  「既是大師兄,倒還有點資格可以跟我說話,」朱雀挺起胸膛,臉上的神態卻又不僅是驕傲,而又帶著三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味道:「你聽著,你剛才說的幾句話,全都是愚昧萬分的,就算是稍有頭腦的人,都絕對不會說出來。」

  石飛鷹強忍怒氣,靜靜地聽下去。

  朱雀淡淡道:「你說無仇無怨,這幾個字已不能成立,雖然你師父不認識我,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我朱雀這個人,但說不定咱們之間,已有著比血還濃,比不共戴天還更不可化解的仇恨。」

  石飛鷹怒道:「一派胡言,天下間豈會有這種無稽的事?」

  「你不相信?」

  「這本來就是難入人信,兩個從未謀面的人,又怎可能會有著仇恨存在?」

  朱雀歎了口氣說道:「直到現在,我才相信,世間上有種人簡直和驢子不相上下,既笨拙,又頑固。」

  石飛鷹的臉已陣紅陣白,若不是對方年紀輕輕,而自己又要顧存點身份,他早已出手,把這狂妄的少年好好懲戒一頓。

  但現在,朱雀說話還沒完,他只好耐心再等待著。

  朱雀又淡淡地接道:「譬如說,佟莊主以前曾經害死我父母,而那時候我又不在家,而且只有一歲,那麼他算不算是我的仇人?而他也是否想殺了我,以斬草除根呢?」

  此言一出,眾皆啞然。

  但這種「啞然」,僅是屬於一瞬間。

  「這小子含血噴人。」

  「大師哥,別讓他再胡扯下去。」

  「把他鎖在石牢裡,待莊主回來後發落。」

  「對!」

  群情洶湧已極。

  石飛鷹倏地呼喝:「靜下來。」

  他這一喝,倒是立奏功效。

  眾人變得鴉雀無聲,但憤怒之情,卻是個個揚溢於表。(校者注:揚溢,同「洋溢」。)

  朱雀卻還是氣定神閑,絲毫不當是一回事。他居然大模大樣地,環視眾人一眼,哂然笑道:「昔才石大師兄說我自取滅亡,這也是狗屁不通的廢話,區區一個自以為大的『大山莊』,倘若也能令朱雀受到損傷,那倒是個千古奇聞。」

  「夠了,」石飛鷹厲聲道:「石某初時見你年紀輕輕,少不更事,本想把你逐出莊外便算,但現在——」

  朱雀眨了眨眼睛,吃吃笑道:「你現在想把我五馬分屍,淩遲處死?」

  石飛鷹亮出長劍,喝道:「為了本山莊尊嚴,也為了要證實你是否有過人之長,石某倒想討教幾招……」

  話猶未了,背後一大漢已挺身而出:「大師哥,殺雞焉用牛刀,這種無名小卒,若由你親自動手,也是一場笑話……」

  石飛鷹瞧著他,沉吟半晌,終於點頭道:「既然如此,就交由三弟動手。」

  大漢轟然獰笑,掄著缽兒般大小的拳頭,逼近了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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