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追魂簫(29)_龍乘風

二九

　　今天是什麼日子？

　　八月二十八日。

　　既非年，亦非節，何以有人會在這種時候燃放爆竹？

　　燃放爆竹的是什麼人？

　　龍城璧沖了出去。

　　血腥的氣味雖濃，但爆竹的火藥氣味似乎更加刺鼻。

　　爆竹燃放的時間不算短，當龍城璧沖出詹記賭窟的時候，爆竹之聲仍然在響。

　　一片煙霧中，龍城璧看見了兩個人。

　　但他們不像人。

　　他們長髮披肩，舌頭幾乎比頸還長，一個穿白袍，一個穿黑袍，兩個人的頭上，都分別戴著一頂白色和黑色的高帽子。他們的帽子，都各有四個死氣沉沉的大字，那是「一見發財」。

　　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實在太多。

　　這兩個人不問而知，就是「黑白無常」了。

　　龍城璧心中一凜。

　　江湖上號稱「黑白無常」的黑道高手，近三百年來最少有三四十個。

　　許多人都不明白，這個別號為什麼會如此盛行。

　　直到近三十年來，由於號稱「黑白無常」的邪派人物已死了不少，再自稱「黑白無常」也似乎太沒出息了，所以「黑白無常」才少了一些。

　　是少了一些，並非完全沒有。

　　當世武林，仍然有六個人，分成三批，都是自號為「黑白無常」。

　　無常會燃放爆竹嗎？

　　照理來說，是絕對不會的。

　　但現在，江湖上偏偏就有兩個「黑白無常」，每次殺人之前都會燃放一大堆爆竹。

　　爆竹的外衣，通常都是用紅色紙張卷制的。

　　但他們燃放的爆竹，卻是黑色和白色的爆竹。

　　他們稱之為「黑白爆竹」。

　　這種爆竹一經響起，就必會有人流血，把爆竹爆出來的紙碎染成血紅！

　　在五年前，武林中「黑白無常」共有十個，其中有兩個在半夜深更裡，給偷腦袋大俠衛空空把他們的腦袋偷去。

　　另外又有兩個，在四年前碰上了雪刀浪子龍城璧。

　　當時他們想拘拿龍城璧的魂魄，送他到地獄裡去。

　　但結果恰恰相反。

　　掉進地獄裡的不是龍城璧，而是那兩個「黑白無常」。

　　事隔四年，想不到又在這裡碰見另一對「黑白無常」。

　　他們大放爆竹，顯然又動殺機。

　　龍城璧皺了皺眉。

　　他希望這個無常並不是沖著自己而來的。

　　但他的希望落空。

　　這兩個無常燃放爆竹，就是為了要殺雪刀浪子龍城璧。

　　龍城璧的去路已被他們攔阻住。

　　他被這兩個無常夾在中央。

　　龍城璧歎了口氣：「白無常蔡十三？黑無常鄒絕？」

　　白無常冷冷地一笑：「我就是蔡十三，他就是鄒絕，你說的一點也不錯。」

　　龍城璧緩緩道：「除了蔡十三和鄒絕之外，其餘的黑白無常都沒有燃放爆竹的興趣。」

　　黑無常鄒絕冷冷道：「你喜歡怎樣死法？」

　　龍城璧淡然道：「在下可以選擇怎樣死法？」

　　白無常蔡十三道：「我們找你，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親眼看見你死！」

　　「哦……」

　　「只要你死，無論你是在怎樣的情形下死去，都與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龍城璧歎了口氣，道：「難道你們已認為我今晚非死不可？」

　　鄒絕道：「當然。」

　　龍城璧道：「就憑你們兩個人？」

　　蔡十三道：「綽有餘裕。」

　　龍城璧道：「你們的武器是劍？」

　　鄒絕道：「不錯。」

　　龍城璧道：「對於劍法，你們已有足夠的認識和信心嗎？」

　　蔡十三冷冷道：「你既已選擇死在劍下這一種法子，那麼我們只好拔劍！」

　　龍城璧盯著蔡十三的劍。

　　劍出鞘。

　　這把劍竟然是白色的。

　　白得就像是羊奶。

　　這是白無常的劍。

　　至於黑無常鄒絕的劍是否是黑色的？

　　龍城璧相信必然是如此。

　　可是，他料錯了。

　　他拔出來的，竟然是殺手之王司馬血的碧血劍！

　　碧血劍薄而鋒利，色澤暗紅。

　　龍城璧的眼睛彷彿也紅了。

　　鄒絕的瞳孔縮成一線。

　　「這把劍你相信很熟悉吧？」

　　龍城璧不能否認，他微微點頭。

　　鄒絕道：「你一定很想知道司馬血的下落，也很想知道他是否已經死掉。」

　　龍城璧深深地吸了口氣。

　　「黑白無常」的劍還未發動攻勢，就已把龍城璧的情緒緊緊抓住。

　　蔡十三的聲音冰冷而沙啞，他緩緩地說道：「你若死在咱們的劍下，司馬血就會獲得釋放，你若擊敗了我們，司馬血立刻就得死。」

　　龍城璧皺眉道：「他已落在你們的手中？」

　　鄒絕搖頭。

　　「他不是落在咱們的手中，而是落在南宮世家的手上。」

　　龍城璧道：「你們是受了南宮世家的指使來對付我的？」

　　蔡十三點頭。

　　「南宮世家要殺的人是你，而非殺手之王司馬血，只要你肯合作，司馬血就可以獲得釋放。」

　　龍城璧的心在震動。

　　蔡十三要求他「合作」。

　　這種「合作」，是要龍城璧去死。

　　死亡算是「合作」嗎？

　　無論龍城璧肯「合作」也好，不肯也好，蔡十三和鄒絕的劍，已雙雙指向他的咽喉。

　　他們的劍同時發動，也同樣快速而狠毒。

　　龍城璧沒有拔刀。

　　他只是運用靈活的輕功，把這兩劍避過。

　　蔡十三冷冷道：「三十招之內，你不死，司馬血就先死！」

　　龍城璧的心中又是一跳。

　　他並不擔心自己，他只擔心司馬血。

　　碧血劍是司馬血愛逾性命的寶劍，但此刻竟然落在鄒絕的手中，顯見司馬血的確是出了岔子。

　　但他是否真的已落在南宮世家的手中呢？

　　「黑白無常」的話，龍城璧當然只是半信半疑。

　　但碧血劍已落在鄒絕的手中，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高手相爭，最忌心神分疏。

　　龍城璧似乎已墮進了一個陷阱。

　　死亡的陷阱。

　　鄒絕的碧血劍，再度緊逼龍城璧。

　　蔡十三的劍，也在伺機待發，他出劍比較少，但攻的卻是龍城璧必救之處。

　　龍城璧仍然沒有拔刀。

　　但忽然間，他看見遠處一幢破爛的小屋頂上，有個人向他微笑。

　　龍城璧的目光陡地一亮。

　　那人居然是個大胖子 ——唐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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