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爭霸的人 | 上頁 下頁
二六


  譚北人點點頭,說:「當然,咱們一言為定!」

  「很好!」秦美玉悠然道:「這次真的有得賭了,我押雙!」

  「決定了?」

  「絕不反悔!」

  譚北人望了范三爺一眼,說:「由你來數算花生怎樣?」

  范三爺點了點頭:「可以。」說著,從牆角找到了一支幼長的銅棒。

  花生由秦美玉從盤子裡倒出,看來一切很公正,絕對沒有人能夠加以作弊。

  接著,范三爺就用這支幼長的銅棒子,把花生兩顆兩顆的撥開。

  撥到最後,仍然是花生兩顆。

  「雙!」范三爺沉聲說:「是秦姑娘贏了。」

  秦美玉微笑著,但卻沒說甚麼。

  譚北人輕輕歎了口氣,說:「是我輸了,你想怎樣?」

  秦美玉還是沒作聲。

  她在考慮些甚麼?是不是要趁這個機會狠狠地敲譚北人一筆?

  ***

  刀疤狗打架,向來兇狠,甚至瘋狂得有如一條瘋狗。

  但這一天,他遇上了一個比他更兇狠更瘋狂的人。

  這人衣飾鮮明,驟然看來只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又怎會懂得真正的打架是怎樣的?

  可是,等到刀疤狗給這人打得有如死狗般躺在地上之後,他終於知道這種想法實在錯得太厲害。

  揍刀疤狗的人,就是在賭場輸了幾萬塊仍然面不改容的唐九方。

  刀疤狗固然是倒黴透了頂,但唐九方也發覺到有點不妥。

  他忽然回頭去找一個人。

  他找到了石頭,一開口便怒聲說:「譚先生為甚麼沒有跟著來?這個狗一般的混蛋又是甚麼腳色?」

  石頭靜靜地說:「我已說過,這個狗一般的混蛋就叫刀疤狗,他是個惡棍、無賴,你揍他一頓,那是大快人心的。」

  「但照我看,這混蛋根本就不是譚先生要對付的人!」唐九方生氣極了,「譚先生呢?譚先生為甚麼沒有來,他和范覺全去了甚麼地方?正在跟甚麼樣的人在拼命?」

  石頭沒有回答。

  就在這時,有人一棒打在唐九方頭上,使他當場暈倒過去。

  石頭的神情還是那樣地平靜,他瞧著唐九方,然後又瞧著一個手裡握著木棒的黑衣漢子。

  「打得好!」石頭贊了一句。

  這黑衣漢子叫魏常安,是范三爺身邊的一個得力手下。

  魏常安望著躺在地上的唐九方,歎道:「他老子若知道我敲他的腦袋,會不會找三十個殺手來追殺我?」

  石頭搖搖頭,道:「唐天寶雖然富可敵國,但卻絕不是個霸道的人,而且,咱們把小唐擊得昏倒過去,只是為了不讓他參與這一場兇險的大火併。」

  魏常安這才稍為安心:「我們現在怎樣處理唐公子?」

  石頭道:「派幾個人把他送回天津,然後通知唐千丈。」

  魏常安道:「唐千丈是甚麼人?」

  石頭道:「唐千丈就是唐天寶的叔父,雖然這老人家已七十多歲了,但身體仍然很好,連火氣也絲毫不減當年。」

  魏常安皺了皺眉,還是不怎麼懂為甚麼要通知這個老人。

  石頭接著解釋:「只有唐千丈,才可以把唐九方羈禁著,不讓他跑到外面去闖禍,而且,我們把唐九方送到唐千丈那裡,已完全盡了責任,將來唐天寶知道了,只會多謝我們,又還怎會興問罪之師?」

  魏常安終於完全明白了。

  接著,他問石頭:「現在,由誰來負責把唐公子送回天津?」

  石頭道:「就是你們幾個。」

  魏常安一怔:「你呢?」

  石頭道:「我不喜歡天津,更不想離開上海。」這理由雖然一點也不充份,但石頭既然這麼說,魏常安也不敢再問下去。

  唐九方被送回天津了,石頭臉上木無表情。

  刀疤狗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的盯著石頭:「你不想再動手揍人了。」

  石頭連看也沒看他,只是冷冷的說:「我甚麼人都揍,就是不揍落水狗。」

  說完這兩句話之後,他就走了。

  刀疤狗給他氣得兩眼翻白,不久「咕咚」一聲又再栽倒下去。

  ***

  時間一分一秒溜走,秦美玉已考慮了十五分鐘。

  譚北人沒有再出聲,范三爺也沒有加以催促。

  又再過了五分鐘,秦美玉忽然開口,淡淡地說:「你們的耐性都很好。」

  譚北人乾咳一聲:「現在你是贏家,一切自然由你來作主。」

  秦美玉默然半晌,才目注著譚北人說:「你為甚麼要讓我贏?」

  譚北人聳了聳肩:「你認為我是故意輸給你的?」

  秦美玉微微一笑,說:「我知道,這一場賭博是很公平的,我們之間誰也沒有動過手腳,可是,我本來已經是網中之魚,我根本就連可以賭的機會也沒有。」

  譚北人也在微笑。

  他說:「但我並不是那種全然沒有風度的男人,而且,你這條魚進入我的網裡,最少有一半是你自願的。」

  「哦?」秦美玉睜大了眼睛,「世間上會有這樣愚蠢的魚兒嗎?」

  一直沉默著的范三爺忽然說:「這世間上連撲火的飛蛾也有不少,甘願自投羅網的魚兒又怎算是特別稀奇?」

  秦美玉搖了搖頭:「三爺弄錯了,我不是魚兒,是狐狸精。」

  范三爺淡然道:「但我也知道女人是善變的,就算是修煉了千百年的狐妖狐仙,往往也會在突然之間變成一個比凡人還更平凡,甚至比蠢豬還更蠢的母豬。」

  「突然之間就變了?」秦美玉盯著范三爺:「道行高深的狐仙狐妖,又怎會在突然之間改變得那樣可怕的?」

  范三爺笑了笑。

  他這一笑充滿了神秘和曖昧,但接著卻沒有再說話,掉頭離開這寬闊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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