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岳小玉傳 | 上頁 下頁 |
二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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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更高,今天天氣很好,但山路還是又濕又滑,滿是泥濘。 岳小玉跟著師父公孫我劍走。 公孫我劍走在前頭,忽然問:「小岳子,你的武功練得怎樣了?」 岳小玉眨眨眼,道:「不太壞。」 公孫我劍道:「不太壞,也就是不太好了?」 岳小玉道:「徒兒庸劣,不大清楚怎樣才算好,怎樣才算壞。」 公孫我劍道:「倘若要你跟葉上開決戰,你有沒有把握可以擊敗他?」 也在岳小玉道:「不知道。」 公孫我劍道:「為什麼不知道?」 岳小玉道:「葉上開的武功怎樣,徒兒不大清楚,此其一也。」 公孫我劍「唔」一聲,道:「既有此其一,必有此其二繼續說下去。」 岳小玉道:「此其二者,就是連徒兒都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經練到那一層境界。」 公孫我劍冷冷一笑:「這就未免有點滑稽了,怎會連自己的事都不清不楚?」 岳小玉道:「實不相瞞,徒兒日前曾蒙受太乙真人指點,對於武功之道,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公孫我劍沉吟片刻,道:「這場造化,可不簡單。」 岳小玉心中一震,道:「師父,徒兒是否不該……」 「這沒有什麼該不該的,」公孫我劍截然道:「為師早已說過,人在江湖,最大的障礙,往往就是來自門戶之見,所以,別說指點你武功的是太乙真人,便是混世魔王傳你絕藝,只要俯仰無愧於天地,卻又何妨。」 岳小玉這才松一口氣,道:「師父之言,真是金科玉律,著情著理。」 公孫我劍道:「太乙真人肯教你武功,乃是再世難得之機緣,也難怪你無法衡估本身武功,已到達何等境界。」 岳小玉道:「徒兒認為,葉上開雖然武功蓋世,但在斷腸峽之戰斷掉一手,這打擊著實不輕。」 公孫我劍道:「說是這麼說,但如今在江湖上找一個人可以勝過他,還是不容易。」 岳小玉道:「倒不知道布公子怎樣呢?」 公孫我劍道:「狂風的劍法,不錯是獨步武林的,但葉上開……哩哩!葉上開……」 他沒有說下去,垂小也沒有繼續下去。 師徒二人,邊談邊走,不知不覺已來到了一個山麓之下。 岳小玉看看四周,道:「這裡不是大悲谷。」 公孫我道:「大悲谷在北方,此處距大悲谷最少十五里。」 岳小玉道:「究竟是何所在?」 公孫我劍道:「此無名,就以無名山名之。」 岳小道:「有誰會在這裡決戰?」究 公孫我劍道:「三個呆子。」 他這句話才說完,山下就出現了三個儒生。 三個曾經一直跟著常掛珠的儒士! *** 上一次,這三個儒士對付見心道長,用的武器十分古怪。 穿青袍的一個,手拈黃花。 穿紫袍的一個,指狹枯草。 另一個衫儒士更是稀奇,手裡拿著的居然是一塊肥肉。 黃花枯草都不是武器,而肥肉更加不是。 但在真正高手手裡,又有什麼東西不是武器? 這三個看來不倫不類的「書呆子」輕而易舉地,就把見心道長制服。 他們絕不是因為倚仗人多,才制服見心道長的。 縱使只由其中一人出手,見心道長也是逃避不開去的。 那一次,岳小玉袖手旁觀,看得十分清楚。 想不到公孫我劍帶著他來到這山麓之下,又再遇上這三個儒士。 岳小玉忍不住問道:「他們的對手是誰?」 公孫我劍道:「恨帝葉上開。」 就在他說完這五個字之後,葉上開來了。 他是坐著一頂八人大轎而來的。 *** 八人大轎,當然要由八個人扛著轎子。 這八個扛轎子的人,都有一身輕功,所以轎子來的時候,其勢快疾無比 青袍儒士淡淡一笑,道:「好快的一頂轎。」 紫袍儒士卻板著臉,道:「轎子來得越快,死得也越快。」 杏袍儒士道:「堂堂一幫之主,自然難免擺擺架子,兩位千萬不要生氣。」 青袍儒士又說道:「高手爭殺,以氣沖刀劍,以氣出殺著,一生氣就會方寸大亂。」 紫袍儒士道:「咱們都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咱們都決不生氣。」 葉上開仍然坐在轎子上,他氣定神鬧,半點也不著急。 良久。他才慢慢地說道:「三位的刀呢?」 杏袍儒士道:「都在手裡。」 紫袍儒士道:「咱們六隻手,就是六柄刀。」 青袍儒士道:「葉幫主,你看見咱們的刀沒有?」 葉上開點點頭:「都看見了。」 但岳小玉看不見,這三個「書呆子」的手裡,根本就是空空如也。 刀在那裡? 他沒有問公孫我劍,因為今日之岳小玉,已不再是當年的岳小玉。 ——因為手裡沒有刀,所以手也就是刀。 刀如手,手如刀,手刀甚至會比削鐵如泥的寶刀更為可怕。 若在五年前,岳小玉一定不會懂得這個道理。 但現在,岳小玉已明白,在絕頂高手手下,武器並不太重要,最重要的還是武功。 武功不好的人,縱有幹將莫邪在手,也是形同廢鐵而已;反過來說,在一流高手底下,有沒有武器,其實都是一樣的。 葉上開手裡也沒有武器,而且他只剩下了一隻手。 *** 決戰很快就開始了。 三個神秘莫測的儒士,聯手對付天恨幫主帝葉上開! 這一戰,不論誰勝誰負,都一定會哄動武林。 甚至連岳小玉的手也心在沁汗。 雖然公孫我劍沒有告訴他,這三個儒士的來龍去脈,但他已經知道他們是誰了。 他是在忽然之間想起這三個人的名頭的。 但他還是很難相信,這三個儒士可以擊敗「菊癡」葉上開! *** 江湖上的決戰,可說時無日無天的。 決戰不一定是單對單的,有些決戰以一對二,以一對三,甚至是以一對十,或者更多更多…… 也有些決戰,以二對三,或者有以五對八,以九對十五不等。 無論人數多寡,決戰都是一件令人感到血脈憤張、心驚膽戰兼而有之的事情。 但這一場決戰,卻是特別怪異。 它怪異之處,並不在於那三個儒士,也不在於只有一隻手的葉上開,而是在於觀戰者。 初時,岳小玉以為能夠有機會觀看這一戰的,就只有師父和自己而已。 但他這種想法錯了,而且錯得厲害,甚至是錯得荒謬、可笑。 在葉上開與三個儒士開始動手之際,除了那八個扛轎大漢之外,的確就只有公孫我劍和岳小玉在旁觀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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