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岳小玉傳 | 上頁 下頁
一七五


  灰袍老者五劍齊發,滿以為一定可以把「水疊營」擒獲下來,但結果卻恰恰相反。

  「水疊營」雖然赤手空拳,但卻完全未被牽制,反而左指、右掌,在指指掌掌或虛或實之間,把灰袍老者逼退逾丈之遙。

  黑衣老者愣住了,他比誰都更瞭解師兄這五劍的威力,倘若有人對他說:他師兄連發上述五招,結果居然反而給敵人步步逼退開去,他一定不肯輕易相信。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灰袍老者此刻的情況,正是如此狼狽不堪。

  這樣一來,不但灰袍老者感到面目無光,即使是黑衣老者,也有著難以下臺之感。

  事已至此,再也顧不得許多,唯有舞起鐵拐加入戰圈,與師兄聯手合戰這位自稱「水疊營」的神秘年輕高手。

  ***

  岳小玉重出江湖,已是今非昔比。

  下若在五年前,他一定連灰袍老者半招都接不下,但在五年後今天,他赤空手拳,已可從容地應付兩個老者的聯手夾擊。

  黑衣老者雖然是灰袍老者的師弟,但武功較諸師兄猶高一線甚或以上。

  但面對著岳小玉,灰袍老者固然是縛手縛腳,即使再加上黑衣老者,合併兩人之力仍然是屈居下風。

  這還罷了,最令兩老者又驚又急的,就是兩個聯手苦戰了五六十回合,不但無法扭轉劣勢,而且連「水疊營」的武功路數也看不出半點端倪。

  灰袍老者性子猛烈,在久攻不下後,突然跳出戰圈,橫劍便向咽喉直割下去。

  黑衣老者大吃一驚,正待阻止,但卻和灰袍老者相隔丈之二遙,正是鞭長莫及,欲救無從。

  眼看灰袍老者立刻就得變成枉死之鬼,右腕忽然給另雙手緊緊抓住那是「水疊營」的手。

  灰袍老者臉色鐵青,怒道:「姓水的,你逼人太甚了!」

  岳小玉搖頭道:「前輩誤會也矣!晚輩只是誤沖誤撞闖入貴境,可沒有存心跟兩位結怨。」灰袍老者道:「一派胡言!」

  岳小玉道:「怎見得?」

  灰袍老者道:「若非心存不軌,怎會把咱們的鏢師點了穴道?」

  岳小玉問道:「前輩等是哪一家鏢局的?」

  灰袍老者冷冷道:「明知故問,莫非把老夫當作三歲孩童了?」

  岳小玉皺眉道:「晚輩實在不知,又豈是明知故問?」

  黑衣老者乾咳兩聲,對灰袍老者道:「師兄,看來咱們的確是誤會了這位水兄弟。」

  灰袍老者瞠目道:「什麼意思?連你也幫著這小子說話了?」

  黑衣老者歎了口氣:「我可不是幫著別人說話,只是實話實說,師兄,就算咱們打不過這位水兄弟,也用不著橫劍自刎,倘若就此一死了之,試想將來江湖上的朋友會怎麼說?」

  灰袍老者幸然道:「別人愛怎麼說便怎麼說!」黑衣老者道:「師兄,這話便大大的不對了,人在江湖勝負本乃平常之事,除非咱們是天下第一高手,否則總有吃敗仗的時候,倘若一陣下來便得自盡,那豈不是死得太混賬了?」灰袍老者聞言,不由呆住了許久。

  岳小玉接道:「還是這位前輩說得有理,晚輩昔才諸多得罪,實乃無心之失,彼此既然同屬江湖中人,這等小事也就請莫放在心上。」灰袍老者怔怔地瞧著岳小玉,良久才道:「水兄弟,你說的是否真話?」

  岳小玉道:「天地良心,水疊營若有胡言亂語,一定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心中卻暗暗好笑:「老子又不是水疊營,這個誓就算罰得再毒也不打緊。」

  灰袍老者又呆愣愣地站了好一會,才喟然歎一口氣道:「如此說來,倒是老夫器量狹窄之過啦!」

  「豈可如此說了!」岳小玉哈哈一笑,道:「常言說的好,不打不相識,未知兩位前輩怎樣稱呼?」

  灰袍老者道:「老夫莫臨意,乃點蒼派俗家弟子,江湖上朋友給老夫一個匪號,喚作點急雨追風劍』,唉,想來慚愧得很。」

  岳小玉心中大為同意他最後那句話,但嘴裡卻客氣一番,道:「前輩劍出如風,招如急雨,的確名不虛傳。」

  但他說得越是客氣,莫臨意的臉色也就是越是尷尬不已。

  黑衣老者左手持杖,右手輕輕捶打著背脊,道:「我是他師弟莊鶴,外號『摩雲拐』。」

  「失敬!失敬!」岳小玉抱了抱拳,接著把那兩個漢子的穴道解了。

  兩漢子如夢初醒,其中較高一個脾氣暴躁,正想揍打岳小玉,卻給莫臨意喝止:「住手!」高漢子猶不服氣:「這小子……」

  話猶未了,臉上已火辣辣的給了幾下耳光。

  「這位水兄弟武功比你祖師爺還高八九級,你憑什麼跟他老人家動手?」

  莫臨意的火氣比高漢子還大幾十倍,兼且又是他的尊長,剛才那幾下耳括子實在打得又重又狠,高漢子登時兩邊現頰高高腫起,連牙血也為之迸流不已。

  矮漢子見高漢子背了大黑鍋,自然噤若寒蟬,連半個字也不敢說出口。

  岳小玉忙道:「真真對不住,這本來只是一場誤會,唉如今弄成這副樣子,在下實在萬分抱歉!抱歉!」

  矮漢子見風駛舵,也立時陪笑不已,道:「正如水兄弟先前所說:不打不相識,韓根與俺杜洪有眼不識泰山,合該吃點苦頭!合該吃點苦頭!」

  杜洪本來只是說韓根和他自己,但莫臨意和莊鶴聽在耳裡,也有著相同感受,不禁都是面面相覷。

  過了好一會,莊鶴才乾咳兩聲,緩緩地對岳小玉說:「水兄弟打算到什麼地方去?」

  岳小玉沉吟半晌,道:「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就只有一種地方萬萬去不得。」

  莊鶴奇怪道:「那又是什麼地方所在了?」

  岳小玉道:「師姑庵!」

  忌杜洪立刻怪聲一笑:「對了,一見師姑,乃是賭徒之大忌。」

  「住嘴!」莫臨意倏地喝住,道:「在水兄弟面前,可不許胡言亂語,貽笑大方!」

  岳小玉卻道:「杜兄之言,深合我意,又豈是胡言亂語。」

  莫臨意訕訕一笑,道:「岳兄弟說的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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