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岳小玉傳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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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娘道:「老娘不知道,但除了那地方,老娘已沒有更好的選擇。」 方孟海嗆咳一聲,道:「可否先把丹楓的穴道解了?」 肥娘道:「為什麼?」 方孟海道:「她這樣子坐馬車,也許會很辛苦。」 肥娘道:「但穴道是足金妹子點住的,老娘可不懂得怎樣解開。」 方孟海說道:「你不是不懂,而是不敢!」 肥娘吃吃一笑,道:「好小子,居然向老娘施展激將法了?」 方孟海道:「這一招是師父教的,但現在顯然是不管用了。」 肥娘道:「你不必擔心,樓小姐很快就會沒事的。」 這時候,車轅上的呂足金忽然唱起江東的小曲。 方孟海聽得為之一怔。 肥娘微微一笑,道:「是不是老娘的妹妹唱得太難聽了?」 「不!」方孟海道:「小弟想不到她唱歌居然如此動聽!」 錢有多的聲音陡地響起:「賢弟,少拍馬屁,我的鼻子已給她打扁了!」 語聲甫落,嘹亮的歌聲裡忽然又夾雜著一種可怕的聲音。 那是錢有多又再挨了一拳所發出來的聲響。 從長安城到飲血峰,自非一日行程可及。 樓丹楓的穴道,已在三個時晨之後自行衝開。 她居然表現得很平靜,完全沒有急於報仇的樣子。 肥娘在她穴道未解之前,已說了一大堆話。 肥娘對她說:「小不忍則亂大謀。」 肥娘又說:「老娘不錯,是太多管閒事了,但老娘絕不能讓方小子的知己紅顏給人欺負。」 肥娘還說:「長安城內已給弄得烏煙瘴氣,你再也不要回去,至於令堂的喪事,自有藥局中人代為打點。」 樓丹楓只能靜靜地聆聽著,直至穴道被衝開之後,她臉上的神情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 呂足金知道樓丹楓穴道已解之後,便大聲說了幾句:「老娘知道你很悲傷,但你非要好好好保重不可,你若還是不知好歹,老娘就割掉方小子的鼻子作為泄忿!」 錢有多立刻怪叫起來,道:「若是那小妮子不知好歹,你去揍她一頓也好,把她的耳朵切下來也好,老夫都絕不會反對,但你怎麼都要把這筆賬算在方小子頭上?」 呂足金冷冷一笑,道:「把賬算在方小子的頭上,也就等於把賬算在樓小姐的心裡,老娘若真的把方小子折磨,這比起怎樣懲罰樓小姐都還更殘酷!」 錢有多陡地呆住,過了很久才輕輕歎一口氣,道:「看來最毒婦人心,這句話果然不錯。」 但出乎意料之外,他這樣說呂足金,反而使她一點也不生氣,並未揮拳再揍錢有多…… *** 血花宮矗立在飲血峰上,它一向被江湖中人視為武林禁地,甚至是有去無回的魔域。 但這種情況,近來已漸漸有所改變。 當然,改變得最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方,就是血花宮的主人不再是號稱「茹毛飲血鬼獨夫」,又被稱為「六親不認斷腸人」 的練驚虹,而是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岳小玉。 岳小玉做了血花宮的宮主,雖說有師父「笑公爵」公孫我劍從旁協助,但畢竟也是一件極其古怪的事。 而公孫我劍這個人,本來也就是個相當奇異的怪人。 自從練驚虹把權力移交給這對師徒之後,岳小玉就儼然成為飲血峰的主人了。 這一天,天氣相當嚴寒,岳小玉在師父督促之下,已練了三個時辰劍法。 到了黃昏,公孫我劍才施施然的走了過來,對岳小玉說道:「今天到此為止。」 岳小玉長長地吐出口氣,道:「多謝師父不殺之恩!」 公孫我劍瞪著他,道:「你又在胡說什麼?」 岳小玉嘻嘻一笑,道:「徒兒若再練下去,勢必疲累而死,如今師父網開一面,讓徒兒休息休息,也可算是大發慈悲是也!」 公孫我劍眉頭一皺,道:「你對練功沒有興趣嗎?」 「非也非也!」岳小玉忙道:「徒兒越練越有興頭,越練越是有趣,但凡事適可而止,練功也是一樣的。」 公孫我劍嘿嘿一笑,道:「你又想學一學踢股功了?」 岳小玉嚇得連臉都白了,急道:「徒兒內急,現在就要上茅廁,師父再見!」 但等到他一口氣奔到茅廁門外的時候,赫然看見師父在這裡恭候著他。 岳小玉訕訕一笑,道:「師父的輕功,越來越是高明啦!」 公孫我劍冷冷道:「但你的忍功卻好像越來越差勁!」 岳小玉道:「常言道:『屎可忍,尿不可忍。』於是徒兒忍無可忍……」 「放屁!」公孫我劍臉色一寒,冷笑道:「常言說的乃是:『此可忍,孰不可忍!』你胡亂篡改無中生有,成何體統?」 岳小玉乾咳了一聲,說道:「徒兒不敢!」 公孫我劍道:「那麼,你現在且跟我來。」 岳小玉苦著臉,說道:「徒兒遵命便是。」 公孫我劍又瞪了他一眼,說道:「遵命就說遵命,何謂之『遵命便是』?以後不要再加添這等無可奈何的字眼,你懂不懂?」 岳小玉道:「懂,遵命!徒兒以後說話,一定務求簡潔明白,絕不囉囉嗦嗦,也決不多加不必要的多餘字眼,以免師父聽了就生氣,再者,旁人聽見更是覺得大大的不妥,甚至會誤會了咱們師徒的感情,其實嘛!天下間對小岳子這麼好的人,算來算去就只有師父你一個,徒兒很感激師父的大恩大德,而且感激得快要忍不住撒尿啦……」 公孫我劍歎了口氣,揮手道:「小無賴畢竟還是小無賴,你快點進茅廁速速解決,不要讓水姑娘久候了。」 「水姑娘?」岳小玉立刻跳了起來,道:「師父,您老人家說的水姑娘到底是哪一位姑娘?」 公孫我劍道:「怎麼,一聽見『水姑娘』這三個字,就連小便也不急了?」 「不,很急,很急!」岳小玉匆匆跑進茅廁,但很快就已鑽了出來,道:「師父,是不是水瑩兒來了?」 公孫我劍微微—笑,說道:「不但水瑩兒來了,還有江東五傑和許不醉也都來了。」 岳小玉忽然一陣黯然,道:「江東五傑現在只剩下四傑了。」 公孫我劍道:「胡無法雖然已遭不幸,但他們仍然號稱江東五傑,他們相信,胡無法仍然和他們在一起的。」 岳小玉點了點頭,說道:「他們說得對。」 公孫我劍道:「不要再說了,快到碧血樓臺去。」 *** 負責看守碧血樓臺的,仍然是曾經在朝廷中做過驃騎大將軍的沈必理。 他現在是碧血樓臺的總調度,也是血花宮裡嗓門最響亮的人。 岳小玉第一次進入碧血樓臺的時候,曾經給這位沈總調度弄得啼笑皆非,但這個時候,他卻是以血花宮的宮主身分而來的。 沈總調度一看見岳小玉,立刻便鞠躬大叫道:「碧血樓臺沈必理參見岳宮主!」 岳小玉微笑揮手,覺得寫意極了,道:「沈總調度不必多禮。」 沈總調度這才站直了身子,道:「水姑娘、江東五傑及許軒主等,正在黑石堂中等候著岳宮主及公孫總老供奉。」 公孫我劍眉頭一皺,道:「這裡的規矩實在古怪,你是總調度,我卻是什麼總老供奉,真是長篇累贅,聽得耳朵大大的不舒服。」 沈總調度笑了笑,道:「本宮有好幾位老供奉,但目下以公孫老俠身分最高,於是在『老供奉』三個字之上多加一個『總』字,亦無不合之處。」 這一天,公孫我劍不時看著岳小玉微微發笑,岳小玉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卻也不敢向師父發問。 在沈總調度帶引之下,岳小玉終於看見了水瑩兒,還有江東五傑和許不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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