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虯龍倚馬錄 | 上頁 下頁 |
| 一三七 |
|
|
|
胡無法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人?」 許不醉道:「你要問,就該跑到瘋子谷去問,我是不可能給你任何回答的。」 胡無法道:「這些人太可怕了。」 許不醉道:「但我並不認為他們可怕,他們只是一群可憐的人。」 胡無法問道:「你怎麼不可憐可憐自己?」 許不醉苦笑一下,道:「我為什麼要可憐自己,我又不是個瘋子。」 胡無法道:「在你的眼中看來,瘋子也許的確是很可憐的,但是在那些瘋子的心裡,卻不一定會認為自己是個是可憐的人。」 許不醉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胡無法歎道:「因為他們也許已不知道什麼叫做可憐。」 許不醉想了想,不禁點頭,道:「不錯,一個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可憐的人,就算別人認為他很可憐,他自己也是不覺得的。」 雷金錢忽然陰森地一笑,道:「兩位的醉話,似乎應該到此為止了。」說到這裡,「嗆」然一聲,紮著花布的豹刀已從鞘中拔出。 許不醉揚了揚眉,目注視著雷金錢道:「這一戰,你要怎樣打法?」 雷金錢道:「以一對一,誰都不能倚多為勝!」 許不醉哈哈一笑,點頭道:「這很公平。」 胡無法盯著許不醉,道:「咱們誰先上?」 許不醉道:「你武功比我高,自然應該押在尾陣。」 「尾陣?」胡無法道:「這一戰有頭陣尾陣之分嗎?」 許不醉道:「當然有,那就像是推牌九,我是天杠,你是至尊寶,自然該把我放在前頭之上。」 胡無法轟然一笑,道:「好,你先上,尾後的都包在俺身上!」就在這時,雷金錢已揮刀狂攻許不醉。 雷金錢絕非等閒人物。 只見他右手一抖,豹刀立時出神入化地急舞起來。 許不醉身形閃動,向後疾退了開去。 他向後退出的勢於,堪稱快絕,他一閃之下,人已遠在五六丈外,但雷金錢卻一點也不放鬆,許不醉的身子才站定,雷金錢已落在了他的面前。 許不醉立刻身形一轉,鋼梭斜斜刺出去。 這鋼梭是用精鋼打就的,自然銳利無比,他這一刺,看來平淡無奇,實則已暗藏著變化,而且每個變化都是極厲害的殺著。 雷金錢雖然自恃功力深厚,刀招更是兇猛絕倫,但他畢竟未曾與許不醉交過手,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底子,這時見許不醉鋼梭刺出,不但勁力暗藏,而且招數也是奇詭異常,當下倒也不敢便接,只是回身避開再算。 他這一避,許不醉可不客氣,就在那眨眼間,他反客為主連續跨出三步,鋼梭連環急攻雷金錢上中兩路要害。 雷金錢冷笑連聲,身子突然向後倒竄起來,他這一下翻身,速度迅速無比,只見刀光倏地一閃,許不醉鋼梭的攻勢便給化解開去。 胡無法瞧得連眼都直了。 他旁觀者清,看得真確之極,雷金錢這幾下淩空化解攻勢的手法,真是妙到毫巔,堪稱妙絕之極。 若是換上自己,只怕早已給許不醉逼得手忙腳亂,甚至已經喪命當場了。 許不醉也同樣暗暗叫好,他知道這次遇上了真正的強敵,當下更不敢稍有半點鬆懈,手中鋼梭精光一閃,又向剛落在地上的雷金錢臉上刺去。 雷金錢連忙向旁一偏頭,刀勢一轉,急劈許不醉腰際。 許不醉右腕一沉,以鋼梭擋格刀鋒,只見火花飛濺,這一招大家拼成了平分秋色之局。 雷金錢發出了一聲怪叫,又再掄起豹刀,再向許不醉逼近。 他手中豹刀,招式堪稱神出鬼沒,施展起來,連旁觀者也為之眼花撩亂,難怪多年以來,一直縱橫江湖,罕逢敵手。 本來,許不醉的招式,也是機靈多變,虛實不定的,但兩者相較下來,卻還是雷金錢的豹刀占著了些優勢。 胡無法看得暗暗叫苦,暗裡忖道:「這老龜蛋好生厲害,許不醉不知敵得過他否?」 過了一會,又自尋思:「如果老許敗在雷金錢刀下,他這條性命多半不保,他一死,俺便落了單,這裡又是神通教的地盤,想沖出重圍只怕難比登天了,倒不如趁著老許還支撐得住之際,狠狠的大幹一場,正是幹掉兩個已夠墊棺材底,幹夠四個立時對本對利,他媽的何樂而不為?」 想到這裡,居然哈哈一聲笑了出來。 一個距離他最接近的白衣武士瞧著他,忍不住道:「有什麼事好笑?」 胡無法也瞧著他,道:「俺笑什麼,幹你老祖宗娘娘他媽的個鳥事?」 白衣武士大怒,立刻從腰間拔刀,但他的刀才拔出一半,一隻金光湛湛的大葫蘆已砸在他的頭殼上。 胡無法雖然武功不如許不醉,但卻也不是一般三四流的武林人物可比,這白衣武士就算再練十年武功,也絕非胡無法敵手。 只聽得「啪」地一聲響,這白衣武士的頭顱立時被金葫蘆擊爆,連腦漿也從面額之間淌了下來,形態可怖之極。 胡無法一動上手,其餘武士立時齊齊發難,最少有二三十件兵刃同時向他身上招呼過來。 他大笑幾聲,道:「不怕你們人多勢眾,俺是當今武林之中,排名第一百二十九位的絕頂高手,僅次於太乙真人、練驚虹及公孫我劍等等諸位,你們就算有千軍萬馬殺將過來,俺也只當是無牙無螫之小蟻!」 他曾聽過「蟻多咬死象」這句話,所以便在小蟻這兩個字之上,加上了「無牙無螫」四個字。 雷金錢冷哼一聲,對許不醉道:「此人勇則勇矣,但正如閣下所言,真的是笨得無以復加。」 許不醉道:「我也同樣笨得無以復加,咱們可算是天生一對!」 雷金錢道:「你現在才醒覺,悔之晚矣!」刀勢一緊,兩人之戰更是激烈。 胡無法以寡敵眾,右手提著金葫蘆,左掌連環疾劈,招式之中有攻有守,居然也打得頭頭是道,不消片刻,又有四五個白衣武士給他擊倒在地上。 但這批武士武功雖然不高,拼鬥之心卻是極強,而且又是以多欺少,一人倒下,最少有三人爭著補上,時間一長,胡無法便大為吃驚。 許不醉心中暗驚,便道:「講好以一對一,如何卻會變成群攻之局?」 雷金錢道:「你我之戰,仍然是一個鬥一個,我身邊可沒有任何人來幫忙。」 許不醉道:「但老胡身陷重圍,許某卻得要分神一下了,這樣又有什麼公平可言?」 雷金錢冷笑道:「是你這姓胡的朋友首先動粗,又怎怪得了我的屬下。」 許不醉道:「縱然老胡不對,也該先讓咱們分出勝負,才再追究不遲。」 雷金錢嘿嘿一笑,道:「許軒主很懂得談先後,擺道理,但戰局既已因胡朋友一觸而發,想再補救已是太遲了。」 只聽得錚錚錚之聲不絕,胡無法以一敵數十,形勢越來越是不妙了。 許不醉暗歎一聲,忖道:「孤身犯險,已是虎頭掛在梅花上,只有一丁點兒那麼大,給老胡這等笨人跟隨在後,更是銅槌六打死紅頭鵝,連一丁點兒也沒有了。」 眼看再演下去,兩人都是凶多吉少之局,突聽一人大聲喝道:「住手,住手!統統都給貧僧住手!」 這人聲音洪亮,聲勢十分威猛。 但眾人正在酣戰之中,他雖然大叫「住手」,但卻沒有人加以理睬。 這人大怒,又自喝道:「你們是不是都聾掉了?再不住手,貧僧可不客氣了。」 只見這人一身雪白袈裟,連臉孔都是雪雪白白的。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