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手段(18)_龍乘風

一八

　　梅貞貞忽然冷笑起來，但這聲冷笑卻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懼：「這人可是個色中餓鬼！」

　　「不要再誣衊樂大俠！」藍衣人也在冷笑，但這聲冷笑顯然比她笑得冷厲多了，「他是個怎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若說風流如盜，那麼樂天陽也肯定是盜亦有道的人，絕不會把風流弄得變成下流。」

　　梅貞貞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藍衣人道：「你不必懂得樂天陽是個怎樣的人，但我卻要你知道，胡亂發誓，遲早會有報應降臨到自己身上的。」

　　梅貞貞吸了口氣，道：「什麼胡亂發誓？」

　　藍衣人冷冷一笑，道：「兩年前，你這條狐狸精到處害人，但不幸終於遇上了樂天陽，他本來要殺了你為世間除害，但你的手段實在到家，裝作一副深切後悔的樣子，不但聲淚俱下，還矢天誓日，說一定痛改前非，否則不得好死，樂天陽口硬心軟，終於沒有下殺手，把你放了。」

　　梅貞貞道：「你相信他的話？」

　　藍衣人道：「就算我不相信他這個人，也該相信他的傷勢。」

　　梅貞貞又吸了口氣，道：「他受了什麼傷？」

　　藍衣人道：「你怎麼會不知道？那是毒針的傷！而且就是我現在手裡拈著的這一種！他放過了你，但在不到半個時辰，你居然反而用這種金針暗算他！梅大姐，你既然做得出來，若還不敢承認，那也未免是太沒種了！」

　　梅貞貞知道抵賴不掉，只好直認不諱：「是又怎樣？你現在是來為他報仇？」

　　藍衣人沉聲道：「不是為了什麼報仇，而是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報應！」

　　梅貞貞咬了咬牙，道：「你武功比我高，而且現在又已把我制住，要剛要殺，任悉尊便，這一次我不會再苦苦哀求和乞活命，你殺罷！」

　　藍衣人卻又歎了口氣，道：「殺你不難，舉手之勞而已。」

　　梅貞貞已作出最壞打算，聞言冷笑一聲：「怎麼了？莫不是摧花手這種罪名，你不敢擔當上身嗎？」

　　藍衣人道：「你算什麼花？毒花？」

　　梅貞貞道：「花兒再毒也是花。」

　　藍衣人道：「但不管你是花也好，是草也好，我不會殺因為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絕對不能傷害你的性命。」

　　梅貞貞「哦」的一聲，道：「這又是個什麼人？」

　　藍衣人道：「樂天陽。」

　　梅貞貞大感意外，半晌才道：「他中了毒針後怎樣了？」

　　藍衣人道：「沒有死掉，但一身武功已然盡廢。」

　　梅貞貞冷冷一笑：「難怪他沒有找我算賬，原來已經變成了一個廢物。」

　　藍衣人道：「他不會找你算賬，反而很感謝你那一支毒針。」

　　「笑話！」

　　「不是笑話，是真話，」藍衣人緩緩地說道：「對於一個練武之士來說，武功比性命還更重要，當樂天陽知道自己武功盡失之後，的確曾經一度陷入頹廢、萬分沮喪之中。」

　　「他當然恨透了我！」

　　「不，當時他恨的也不是你，而是自己，」藍衣人道：「他自己太沒用，連一個女流之輩也對付不了，還說什麼要替天行，強扶弱……」

　　他說到這裡，沉默了一會才接著說道：「但過了半年後，他卻逐發覺到，完全消失了武功，也有它的好處。他不必再在江湖上過著刀頭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又發覺，自己原來適合過著話靜平淡的生活，他可以悠閒地在花下讀書，可以騎著一頭黃牛，到美麗的湖畔垂，或者是在園子裡學學耕耘，而這些平靜幸福的生活，他以往是從來沒有機會領略得到的。」

　　梅貞貞目光閃動，她沉默著。

　　藍衣人又慢慢的接道：「他現在早已想通了，他非但不再恨你，而且還很感謝你使他廢掉了一身武功，所以，他曾再三叮囑，叫我遇上你的時候，千萬要手下留情，別傷害了你的性命。」

　　梅貞貞冷冷一笑，道：「難道他已忘記了，我曾經害過不少人嗎？」

　　藍衣人道：「他沒有忘掉這一點，所以，他一方面希望你能夠活下去，但另一方面，卻也希望你能夠痛改前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梅貞貞冷笑一聲，有點不耐煩地說：「你到底要怎樣？是殺掉了我？還是把我放掉？」

　　藍衣人道：「既不殺，也不放。」

　　梅貞貞的臉色突地驟變：「這是什麼意思？」

　　藍衣人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梅貞貞又驚又怒：「你……你敢廢掉老娘的武功？」

　　藍衣人道：「我不會。」

　　梅貞貞一怔，正待松一口氣，藍衣人又接著說：「世間上可以廢掉你武功的人，絕不只有我一個。」

　　梅貞貞呆了一呆，問道：「你又在說誰？」

　　「法外天牢牢主寇律人！」

　　「寇律人？法外天牢牢主？」梅貞貞的臉龐霎眼間已變得像是白雪。

　　藍衣人沉聲歎了口氣，道：「老實說，要我把你這麼一個大美人押進法外天牢裡，真是一件很沒趣的事，但除了這樣，我己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梅貞貞怒叫道：「不！老娘絕不會進入法外天牢，寇律人是個老怪物，他以為自己是什麼人？可以有權隨便把別人禁在牢獄裡？」

　　藍衣人道：「寇牢主也說自己是個老怪物，但在武林正義人物眼中看來，他創立法外天牢，為中原武林禁著不少喪心病狂的惡魔，這份苦心和精神，實在值得大家欽佩。」

　　梅貞貞叫道：「他是個瘋子！老娘死也不進法外天牢！」

　　藍衣人道：「你若進法外天牢，將來還有重獲自由的一天。」

　　「不進！不進！死也不進！龍城璧，你殺了我好了！」藍衣人一陣沉默。

　　「你已知道我是誰？」他終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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