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英雄槍下美人血 | 上頁 下頁
一二一


  秦大官人歎道:「我年輕時若有這麼一杆好槍,說不定我腰間的刀早已丟進溝渠裡。」

  郎如鐵道:「秦幫主的刀也很好。」

  秦大官人道:「總算不比劉孤零的文王紫玉刀為差。」

  郎如鐵道:「它的名字是……」

  「沒有。」秦大官人道:「這把刀沒有名字。所以我一直都叫它無名刀。」

  「如此好刀竟無名字,未免可惜。」郎如鐵緩緩道:「幸好秦幫主已叫它無名刀。其實如此寶刀以『無名』二字為名,也無不可。」

  秦大官人淡淡道:「無名刀對英雄淪,未嘗不是武林佳話。」

  郎如鐵默然。

  一陣北風吹過,兩尺長的英雄槍已在郎如鐵的掌中。

  槍中還有槍一節緊接一節的英雄槍,就在這一瞬間變成六尺二寸。

  秦大官人本已沒有話要說,但忽然忍不住,又道:「你的槍,還可以再伸長一尺!」

  郎如鐵承認。

  「倘若今天的對手不是秦幫主,在下就不必保留著那一尺。」

  秦大官人毫不客氣地道:「你若不留下最後一注本錢,只有死得更快。」

  「我知道,」郎如鐵點頭道:「即使在下留下最後一注本錢,結果還是差不多,唯一有分別的就是我死,你也絕不會在有機會生存。」

  秦大官人說道:「你有這份把握?」

  郎如鐵道:「我若沒有把握,也不會愚蠢到向你挑戰,白白送死。」

  秦大官人不說話,也不動。

  郎如鐵目中露出了一種奇異,充滿自信的光芒,又道:「我沒有把握可以擊敗你,但卻有信心讓你陪我—齊死。」

  秦大官人忽然歎了口氣。

  「你還年輕,難道不覺得未免太可惜一點。」

  「世間上值得可惜的人有很多,但今天你若不死,江湖上最少有九成以上的人沒法值得可惜!」

  秦大官人凝注著他;臉上在也沒有半點的表情留存著。

  他沒有喜怒哀樂,也沒有把一切放在心上!

  他甚至仿佛已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秦大官人並非得道高僧,但此刻的他,竟似已進入忘我境界。

  他不動。

  郎如鐵也不動。

  他若比秦大官人先動,他就會死,立刻就死。

  ……他若比秦大官人先動,他就一定會死。

  這種道理似乎全無道理,而且跡近乎滑稽。

  但在真正的武林高手看來,這道理就如母雞生出來的一定是雞蛋,同樣正確。

  母雞生下來的永不會是一支鵝蛋,雞蛋孵出來之後也絕不會從蛋殼裡走出一隻鴨。

  秦大官人沒有看著郎如鐵。

  他看的是遠方的雲,遠方的冰峰,遠方已枯謝了的林木。

  他仿佛已完全忘記了郎如鐵的存在。

  在別人的眼中看來,這無疑是進攻秦大官人的大好機會。

  但郎如鐵卻似已變成了一塊木頭,仿佛就算在他的身上釘上幾口釘子,他也不會作出任何的反應。

  這就是對峙。

  高手相爭之前的對峙。

  對峙不動,是靜的表現。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會瞭解武功之道,「靜」比「動」

  更高深,更難於控制。

  定力稍差的人,根本就無法在與強敵相對咫尺之際保持鎮靜。

  不靜則亂,亂則難免會露出破綻,甚至不待敵人出手而自行崩潰。

  旭日東昇。

  秦大官人的腳步,忽然向前跨出了一步。

  腳步聲沉重有如千斤巨閘落地。

  但郎如鐵充耳不聞,他仍不動。

  六尺二寸的英雄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方位,槍尖連半點顫動的跡象也沒有。

  他無破綻,槍亦然。

  秦大官人又在等待。

  在他等待的同時,他已給予郎如鐵一種極沉重壓力。

  沒有人能知道他的第一招會在什麼時候出手。

  秦大官人的第一招,肯定是足以致命的,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已絕無留手的餘地。

  晨曦時變幻無定,絢麗爛霞的彩雲早已消失!

  天空一片清朗,地上卻還是一片白雪茫茫。

  颯!

  秦大官人的手終於急揚,手中馬鞭如毒蛇般纏住了郎如鐵的槍。

  郎如鐵自出道江湖以來,一直都沒有過這種經歷。

  他的英雄槍是名的難纏,但這一次卻在一彈指間就已給一條馬鞭緊緊纏住。

  秦大官人的出手果然快得令人無法想像。

  郎如鐵的反應也絕不慢,他欺身上前,突起右腳,踢向秦大官人丹田。

  他這一著並不志在傷人,而是志在奪回英雄槍。

  秦大官人的馬鞭來得快,郎如鐵這一腳也是快得令人感到意外。

  就連秦大官人也感到意外。

  「崩」的一聲,秦大官人手中的馬鞭竟然在兩人力扯之下,斷成兩截。

  郎如鐵右腳去勢依然,秦大官人急退七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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