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英雄槍下美人血 | 上頁 下頁
七二


  海飄已渡橋。

  直到她的人已在湖的另一端的時候。她才看見這兩塊巨碑。

  這兩塊巨碑的字體筆劃蒼勁,不像是無知少年用來開玩笑的。

  海飄忽然機伶伶的打了個寒戰。

  因為她忽然看見石碑下躺著了一個血肉模糊的怪人。

  海飄的視線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直到她看見這個血肉模糊的怪人之後,她才驀然從胡思亂想中醒了過來。

  這個怪人的頭髮梳理得很整齊,但身上的衣服卻是色彩繽紛,一塊猩紅一塊鮮黃,一塊黑漆,另一塊雪白,令人一眼看去,產生一種目眩的感覺。

  雖然天氣是那麼寒冷,但這怪人的衣衫卻是又單薄,又短小,而且簡直是衣不稱身。

  這並不足以令海飄吃驚。

  令到海飄嚇了一跳的,是這個怪人的臉孔,還有他的雙手雙足,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形態猙獰可怖到了極點。

  雖然彩衣怪人身上血肉模糊,但他身上的血早已幹透。

  一時之間,海飄也著實難以分辨得出,這彩衣怪人臉上和身上的傷痕,究竟是新傷還是舊創。

  倘若說這個怪人有什麼最順眼的地方,除了他的頭髮之外,也許就只有他的鼻子。

  他的鼻子很高挺,很好看,而且完全沒有半點創傷。

  但這一支鼻子襯在一張血肉模糊的臉上,無論如何都不會令人覺得有「好看」之感。

  這畢竟是一張很醜陋的臉。

  也許這個人本來並不醜陋,但他曾經受過這種嚴重的創傷,現在已變成一個面目猙獰的怪物。

  當海飄看見這個彩衣怪人之後,她不禁呆住了。

  可以說,她自出生以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人。

  她畢竟還是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孩子,又怎會不為之戰慄?

  彩衣怪人躺在地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她也看見他。

  雖然這張臉她絕不想看,但她卻也是看得目不轉睛。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

  她想哭。

  但她努力在提醒自己,自己已經十八歲了,自己已經長大了。

  不但長大,而且成熟。

  一個已經成熟的大人,是不應該動輒驚惶失措的,她要鼓起勇氣,面對一切可怕的魔鬼。

  人人都這麼說:「人在江湖,身不由主。」

  但海飄的感覺卻很可怕,但卻也很有趣,她的感覺則是:「人在江湖,魔鬼多多。」

  郎如鐵是個魔鬼。

  這個魔鬼也許很可愛,但魔鬼畢竟就是魔鬼,他不是什麼英雄槍,而是「魔鬼槍。」

  現在,她又遇到了另一個。

  這魔鬼除了頭髮和鼻子之外,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很可怕。

  海飄盯著他,他也盯著海飄,兩張臉的表情都很難用筆墨來加以形容。

  美麗的一張臉雖然極力保持鎮靜,但還是不能掩藏內心的恐懼。

  醜陋的一張臉卻很奇怪,他的臉本已血肉模糊,他臉上的表情如何,很難看得出來。

  他們互望著,就像是來自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忽然在這一條橋口上相遇!

  過了很久很久,彩衣怪人終於從地上站起。

  「你滾!」

  他的聲音很古怪,但語氣卻很嚴曆。

  「你馬上滾回去,永遠也不要再幹這種蠢事!」

  海飄的心中原本驚駭,但彩衣怪人叫她「馬上滾回去」卻令到她的驚駭化為憤怒。

  「這裡又不是你的地方,就算這地方是你的,本小姐要來就來,誰都管不著。」

  她的火氣不小,氣派也很大。

  雖然她明知這裡很可能是個危險的地方,但她卻在暗中告訴自己:「一個成熟的大人是不怕危險的。」

  可是,陶大媽以前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她卻忘記了。

  不過,就算這句話她還沒有忘記,她也絕對不會把它放在心上。

  因為她不喜歡這句話。

  這句話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她從來都不想作什麼君子,也不怕「立在危牆之下」。

  她是海小姐,海小姐的脾氣就是這樣的!

  (四)

  雖然海飄的手一直都緊握在韁繩,但她的右手已隨時準備把劍拔出。

  彩衣怪人的警告完全無效。

  他突然曆聲喝道:「你不識字?」

  海飄冷冷一笑:「你才不識字?」

  彩衣怪人怒叱道:「你既然識字,難道你以為石碑上的四個字是用來開玩笑的麼?」

  海飄忽然笑了,她的目光凝注著橋口的石碑上,淡淡道:「這句話說得很霸氣,渡橋者死!」

  彩衣怪人道:「你若還不馬上……」

  海飄斷然道:「我已經渡過橋,倘若渡過橋者死這四個字並非恫嚇之言,那麼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

  彩衣怪人呆了一呆,作聲不得。

  她冷冷一笑:「我不但不會回頭,還想繼續前行,瀏覽一下附近的風光。」

  彩衣怪人怒道:「你若不滾回去,我就把你摔回去。」

  海飄冷笑,長劍已脫鞘而出:「你敢對本小姐無禮?」

  彩衣怪人突然一躍而起,撲擊海飄。

  海飄冷笑,飛星九絕劍法已然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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