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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江湖上無論是誰,都不敢對風雪老祖稍為無禮,就算風雪老祖不在場,任何人提起了這個北極風塵異人,臉上的神色都必是恭恭敬敬的。

  但麥若谷卻把風雪老祖罵成了老混蛋,老烏龜。

  不過,你若知道麥若谷在武林上輩份之高,同時知道他年紀有多大時,就不會覺得詫異。

  他今年已整整一百歲,年紀比風雪老祖還要大上半年。

  連風流神丐虞長春都只不過是他的師侄,他在武林上輩份之高,就實在不難想像出來。

  麥若谷罵了風雪老祖片刻之後,忽然對龍城璧道:「那老不死三年前在冰窖裡與老夫下棋,連敗七局,講好了每局賭十兩黃金的,但他只給了老夫三十五兩,還有一半,你去替我追回來。」

  龍城璧神情黯然,苦笑道:「你要我到哪裡去追討這筆欠債?」

  麥若谷怪笑道:「當然到冰天雪地的北極去找他,這個老不死脾氣古怪,從來都不肯到中原這些地方!」

  龍城璧重重歎了口氣道:「可是他已經去了西方極樂世界,再也不在北極。」

  麥若谷神情大變,怒道:「你這個臭小子胡說八道,老不死雖然年紀不輕,但還沒有一百歲,怎會死得這樣早?」

  龍城璧仰天長歎:「別的事情可以開玩笑,可以胡說八道,風雪老祖待我親如子侄,連風雪之刀也贈送給我,難道晚輩還會咒他去死嗎?」

  麥若谷忽然臉色變得青白,青白得毫無血色。

  他的年紀本來就已很老,此刻他整個人都僵住,刹那間更像是蒼老了一倍。

  良久,他才喃喃道:「風雪老祖真的死了?唉,這三十五兩黃金,又教我如何再還給他?」

  每個人卻為之一楞。

  只聽得他又喃喃的道:「其實三年前在冰窖下棋,連敗七局的是老夫而不是他,老夫還記得很清楚,當時我只有三十五兩黃金在身上,輸了七局之後,還欠他一半棋債……」

  他正在細說往事。

  也在回憶往事。

  然而,往事已如煙,又好像是昔年在冰窖裡的棋局,早已散去。

  ***

  棋局已散,人亦遠去不復回,麥若谷已是個百齡人瑞,難道他還會忍不住放聲一哭?

  誰都不認為一個活了一百歲的老人,會突然在當眾面前流淚。

  他即使有淚,想必在六十歲之前便已流幹流盡。

  誰知道事情大謬不然。

  當他知道風雪老祖的確已逝世之後,他突然大哭。

  好厲害的哭聲。

  哭聲直響徹雲霄,也衝破了七色地獄的沉沉寂氣。

  難道這就是鬼哭神嚎的聲音?

  誰都沒有真正聽過鬼哭神嚎的聲音是怎樣的,但想來麥若谷的哭聲已和鬼哭神嚎十分接近。

  就在麥若谷哭得最厲害的時候,那座紙橋的對岸突然響起了一把蒼老的聲音:「各位既已來到魔湖為什麼還不渡橋?」

  聲音蒼老,但這個人的年紀卻並不太老。

  他衣白如雪,雙目神光閃動,顧盼間威稜逼人,年紀大約五十來歲左右。

  龍城璧冷冷一笑,道:「你又何以不肯渡橋過來這裡?難道你缺乏了綠魔幽魂散的藥力支持,就當真變成如此不濟?」

  此言一出,司馬血、衛空空皆吃了一驚。

  只有許竅之並不感到意外。

  因為他早已認出這個白衣人,就是數天前在聚英山莊的綠色怪人,也就是原本的白熊王夏侯真。

  夏侯真嘿嘿冷笑,對龍城璧道:「渡紙橋原非難事,但本堂主有渡船可越魔湖,又何必浪費真氣?」

  龍城璧歎道:「實不相瞞,我中了搜魂一針,別說渡紙橋,就算能否走路也大有問題。」

  夏侯真臉上不動聲色,道:「龍大俠太不小心了。」

  麥若谷哭了好一會,忽然厲聲喝道:「你有白熊王不做,卻去做什麼七色地獄的白熊堂主,豈不丟盡了你父親夏侯蒼的臉?」

  語音一頓,又道:「龍城璧雖然中了搜魂一針,但老夫身上偏偏就有這種針毒的解藥。」

  夏侯真冷冷道:「搜魂一針的毒是用毒蠍液再加上黑葉毒蓮泡制而成的,除了花蛇血果製成的丹丸之外,天下間絕對無法可救。」

  麥若谷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個殷紅的錦盒,輕輕打開,裡面盛放著三顆紫紅的藥丸。

  麥若谷冷冷道:「這種花蛇血果丹普天下就只有七顆,老爺子偏偏就有三顆在身。」

  說著,拿出一顆,粗手粗腳的塞進了龍城璧的口中。

  麥若谷哼一聲,道:「算你這小子福大命大,醫谷群醫雖然神通廣大,但沒有花蛇血果丹,只怕也未必能夠治癒你所中的傷毒。」

  夏侯真的臉有點發青了。

  許竅之卻只是悠悠一笑,也不去反駁麥若谷的說話。

  老人家往往比年輕人更好勝,他又何必去跟麥若谷這個百齡人瑞抬杠頂撞?

  許竅之雖然年紀不及龍城璧,司馬血和衛空空三人為大,但若論到最穩重老成的人,仍得數他。

  這是和他生長的地方環境有關,醫谷中多數是老成持重的大夫,所以他也和那些神醫一樣,做事穩重,而且涵養極佳。

  只要龍城璧的傷勢能夠迅速復原,那才是值得慶倖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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