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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二)

  司馬血的碧血劍,不啻是他的第二生命。

  江湖人都很重視自己的武器。

  司馬血亦然。

  雖然,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這一類的說話,但龍城璧和衛空空都知道,碧血劍對於司馬血來說,是何等的重要。

  放眼天下,不乏神兵利器。

  以司馬血的本領和歷年來的際遇來說,他要找一把比碧血劍更好的劍,並非絕難之事!

  碧血劍無疑是好劍,但卻肯定絕對不是天下間唯一的好劍!

  但對於司馬血來說,即使是幹將、莫邪、巨闕、魚腸種種名劍,都放在他眼前,但仍然及不上碧血劍。

  是否碧血劍最佳?

  不!

  但對司馬血來說,世間上已沒有任何武器,能代替碧血劍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那就像是情比金堅的「情聖」,「除卻巫山不是雲」的道理一樣。

  這種說法,也許有點無稽。

  劍是無情之物,又怎能與人相比?

  但有一點是無可否認的,司馬血是個有情的殺手,他的情並非癡於人,而是癡於劍。

  癡於碧血劍!

  劍雖無情,卻有靈氣。

  靈氣中亦隱藏著鋒利逼人的殺氣。

  司馬血是個殺手,一個殺氣逼人的殺手。

  他不能沒有劍,尤其是碧血劍。

  但此刻,人劍已分離,碧血劍居然會落在嶺南雙花的手上。

  劍在此。

  人呢?

  衛空空、龍城璧都不敢想像。

  雖然他們外表看來還是那麼鎮定,但彼此的心中都已冒出了寒意。

  他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司馬血還沒有遭遇到奸人的毒手。

  鮮花和尚忽然笑了。

  他的笑容很溫和,就像是賣豬肉的肉販,正拿著一把切肉刀,瞧著一個準備向他買豬肉的小主婦。

  他笑了一會,才對龍城璧說:「你是不是想見一見這把劍的主人?」

  龍城璧試探著問:「在下雖然也想見一見他,倒不知道是否要到西方極樂世界,才能見到他一面?」

  鮮花和尚大笑:「龍城璧,你儘管放心,貧僧沒有把他怎樣,只是挖了他的一雙眼珠子而已。」

  龍城璧、衛空空相顧一怔!

  雖然他們臉上沒有露出震駭憤怒之色,但他們都已知道,彼此的心情都是同樣的激動。

  佟雪衣並不愚蠢,她也已看出兩人都在驚怒之中。

  但在這時候,龍城璧卻居然笑了。

  他忽然對白絕天說:「我老是覺得,你這人今天實在奇怪極了。」

  白絕天冷笑:「是不是我的鼻子上長出了一朵菊花?還是你的眼睛出了毛病,有點眼花花了?」

  龍城璧淡淡道:「採花郎畢竟是採花郎,口不離花,心中也不離花。」

  白絕天直認不諱:「我本來就是個採花盜!」

  龍城璧道:「這才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

  白絕天道:「何怪之有?」

  龍城璧望了佟雪衣一眼,慢慢地說道:「佟小姐是萬中無一的絕色佳人,以你這種色中餓鬼來說,豈有不垂涎三尺?」

  說到這裡,佟雪衣已是滿臉緋紅。

  但她沒有怪責龍城璧輕薄,因為她知道,龍城璧此番說話必然另有一番深意!

  白絕天還沒回答,鮮花和尚已冷冷笑道:「這位佟小姐,在別人的眼中看來也許還算不錯,但對小白這種識貨之人來說,還是引不起他的胃口。」

  龍城璧淡淡一笑,道:「和尚此言,恐怕連白癡也騙不過,照在下看來,採花郎必然大有苦衷,否則以他的性情而論,又怎會對佟小姐這種如花美眷為之無動於衷?」

  衛空空一直都在擔心著司馬血的安危,但龍城璧卻還是從容不迫,還把話題扯到白絕天的身上去。

  他不由暗暗歎了口氣,佩服龍城璧的這份鎮定。

  至此,衛空空也實在有些奇怪,難道眼前這位白絕天,會是個冒牌貨色?

  但現在,他已無心理會這一點。

  鮮花和尚忽然乾笑一聲,對龍城璧說:「貧僧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想見一見司馬血。」

  龍城璧聳聳肩,道:「既然他已變成了瞎子,見不見也是一樣,反正他已看不見我。」

  衛空空又是暗暗佩服。

  龍城璧分明已很急於一晤司馬血,但卻仍然以退為進,完全不受到鮮花和尚的控制!

  但鮮花和尚也是個厲害的腳色,聞言淡笑說道:「你若不想見他,那也無妨,待咱們兩人回去,把他的鼻子、耳朵一起割下來,用來煮碗酒吃。」

  龍城璧忽然說:「跟你們談了這許久,我也很餓了,既然有可吃之物,機會倒是不可錯過。」

  鮮花和尚獰笑。

  「浪子,現在,你總算願意跟我們走了?」

  此時衛空空、佟雪衣齊聲說道:「我也去。」

  鮮花和尚道:「你們不必去,也不能去。」

  佟雪衣怒道:「不能去?我們為什麼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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