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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她給一個老漁翁救了起來,半年後,你就出世了,」秋夢樓緩緩地說道:「你媽誓要為你爹報仇,但自己又不懂武功,要憑自己的力量做到這件事,那是沒有可能的,於是,她把這希望放在你的身上,到處為你訪尋明師。」

  「她找到了沒有?」

  「她終於找到了秋家大院的主人,那是我爹。」

  「你爹怎麼說?」

  「我爹宅心仁厚,聽到了你媽的遭遇,既激憤又同情,可是,那時候你只有兩歲,就算我爹很想教你武功,也是太早了,但你媽卻堅持要我爹做你的師父。」

  「後來怎樣?」

  「到後來,我爹考慮了很久,終於還是拒絕了你媽的要求。」

  「為甚麼?」

  「因為我爹知道,千面龍王勢力極大,而且本身武功又是厲害得出奇,就算我爹把武功傾囊傳授,你還是鬥不過千面龍王的。」秋夢樓緩緩地說道:「後來,我爹帶著你媽去見一個老和尚,兩人懇求了他三天,他才答應讓你留下來,成為他的俗家弟子!」

  南宮鱷一呆,道:「兩歲的弟子,豈不是還要吃奶撒尿?」

  秋夢樓淡淡一笑,道:「吃奶是不必了,他可以喝粥,但撒尿這種事,卻還是免不了的。」

  謝雲道:「後來我媽又怎樣?」

  秋夢樓說道:「她已看破紅塵,出家為尼,但她臨出家之前,把烈火英雄令交給我爹,又把一本武功秘笈,交給你的師父。」

  謝雲道:「那本武功秘笈,師父曾對我說過,上面記載著的武功,全都是我爹研創出來的。」

  秋夢樓點點頭,道:「還有,現在所用的那柄銀摺扇,也是你爹生前常用的兵刃,當你爹還沒有到忘憂島之前,他把這幾件重要的物事,存放在一個很秘密的地方,世間上就只有你爹媽兩人才知道。」

  謝雲咬著嘴唇,但他沒有掉下眼淚。

  他是個很堅強的少年,而且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聽過別人說:「英雄流血不流淚。」

  當然,他也聽人說過:「誰說英雄不流淚,只因未到傷心處。」

  但他還是儘量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

  只聽得秋夢樓又接著說道:「十幾年轉眼就過去了,你師父已肯讓你下山,而我爹也把這辛酸秘史向我詳細說出,在不久之前,你師父忽然接到了一個消息,說你媽不知為了甚麼事情,來到了金剛谷中,而金剛谷又傳出了與千面龍王發生衝突的消息,形勢可說是撲朔迷離,誰也不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謝雲道:「所以,師父就安排了咱們這一次的行程?」

  秋夢樓點點頭,道:「不錯,倘若單憑咱們幾個人的力量,自然不足以對付千面龍王,但再加上烈火同心盟的英雄豪傑,那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謝雲眼望著那十八個人,說道:「他們……」

  「他們都是你爹的好朋友,生死患難之交,當年本來有十九人,但最令人痛心疾首的,卻是繆真,他害死了你爹,使你母子分離,更認賊作父,投在千面龍王門下殘毒中原武林英雄豪傑。」秋夢樓情緒也很激昂,接著,他向謝雲逐一訴說這十八英雄的名字和渾號。

  那胸膛上仍然留著半截斷箭的算命先生,原來是黠蒼派俗家第一高手:「神算如天」梁懷之。

  一個衣飾煌然,儼如富家人物的中年人,其實是「滄州賭王」胡牌九。

  另一個獨眼老者,原本外號叫「千眼神君」,他姓康名厲,但是二十二年前與千面龍王手下火併,身受重傷,還瞎掉了一隻眼睛,所以這外號現已改為「一目了然」。

  又有一人,頭戴高冠,腳下虛懸,只憑兩根鐵拐走路,他以前本來叫「神腿」曾千里,但現在卻已再無「神腿」可以誇炫於世,只能用鐵拐走路。

  另有一僧一道,僧人奇瘦無比,道士卻又肥又矮,像堆肉球,正是二十五年前綠林好漢聞名多時的「僧道雙奇」,僧人法號吃瘦,道士卻叫餓肥,意思是說和尚越吃越瘦,道士倒是越餓越肥,真是奇人奇話,奇妙無比。

  至於其餘眾人,也是昔年武林中一時俊彥,各在江湖上頗有一番業績,但卻都給千面龍王逼得無法可想,最後才跟烈火英雄在一起,共赴忘憂島的。

  二十年後,這十八人全都老了。

  但老歸老,他們的武功卻已遠比二十年前精進得多,其中主要原因,固然是日夕苦練的結果,而另一方面,十八人一條心,不但自己苦練,而且也吸收別人的長處,又把自己在武學上的心得公開出來,使到大家的長處都能獲得更大的發揮,不足之處卻又在互相參研之下得到了補救和改善,無形中眾人不啻是參加了一次二十年長的論武大會,以是單在武學上的成果來說,那是無法估計的。

  南宮鱷站在一旁聽得出神,過了一會忽然問梁懷之:「在那忘憂島上,是不是他媽的舒服極了?」

  梁懷之一怔,尚未回話,吃瘦和尚已搶了過來,瞪著南宮鱷,冷冷笑道:「你說話斯文一點行不行?甚麼叫『他媽的』?從現在開始,貧僧若聽見你再說一句粗話,休怪貧僧無禮。」

  南宮鱷臉色一變,怒喝道:「老子喜歡說粗話幹你娘屁事?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吃瘦和尚嘿嘿一笑,道:「真是朽木不可雕,瞧你這副樣子,似乎也練過默武功,不若咱們較量較量加何?」

  說著,擺出了一副迎戰的姿態。

  餓肥道士卻搖搖頭,曼吟道:「此時不是打架時,死屍如何會吟詩?暫保頭顱三兩日,到時再拼未為遲!」

  南宮鱷陡地一呆,道:「這是甚麼鳥詩?怎麼如此難聽?」

  餓肥道士咪咪一笑,道:「世上動聽的詩太多了,甚麼詩仙詩聖,詩王詩後,哈哈多如牛毛,而貧道則是『噴飯詩』之開山鼻祖,風格獨特,保證能令君耳目一新,這又有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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