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萬里爭雄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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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奴並未殺骷髏谷三友,因為琴聲一起,二奴已無心戀戰,幸而骷髏谷三友比二奴更不濟事,否則極有可能趁機反撲,把二奴擊殺於擂臺之上。 尚幸風帝也有對抗雲后琴音之法,他此刻所吹奏之笛,正是「紫笛神嫗」襬六婆所贈之彩雲紫笛。 笛音對抗琴音,雙方較量的並不單是音律,還有內動。 琴音越是肅殺,雲后的臉色也越是煞白。 她煞白的臉孔上,漸漸淌出了汗水。 風帝額前沒有淌汗,但頭頂之上卻冒出了一縷縷白煙,臉上神情有說不出的凝重。 擂臺四周的人紛紛散去,剩下極少數內力深厚之輩在抗衡著。 襬六婆也是其中之一,她把紫笛贈給風帝,似乎是早有先見之明。 琴、笛兩音交戰中,擂臺下忽然有人狂叫一聲,接著七竅流血倒下。 那是血雲教的一個分舵舵主,此人向來自視極高,雖然明知眼前形勢兇險,但仍咬緊牙關不走,結果落得慘淡收場。 襬六婆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了,身上甚至有點搖搖欲墜。 風帝若能在此際開口說話,必然會首先勸喻襬六婆遠離此地,但縱使如此,襬六婆也是決不肯走的。 不少武林人都是倔強的,而且還倔強得不可理喻,襬六婆就是這一種人。 風帝與雲后這一戰,本來是和她完全無關痛癢的。 但為了要看看彩雲紫笛能否可以抵敵得住奪魂琴,她卻寧願冒險不走。 琴音兩笛音越來越是激烈,眼看遲早會拼個兩敗俱傷,但就在這時,又有另一種音調響起。 那是柔和的簫聲。 簫聲是從東北方傳來的,初時,這簫聲只是隱約可聞,但漸漸地,它逼近了過來。 除了東北方之外,東南方也有簫聲緩緩地吹奏起來。 這簫聲和東北方的簫聲聽來似乎大同小異,但實際上卻是大有分別的。 不懂音律的人,自然不懂得其中竅妙,但像襬六婆那樣的大行家,卻是一聽便懂。 她越聽越是出神,也越是為之驚歎不已。 最令她驚歎的,就是這兩道簫聲一響起,琴音和笛音的殺氣也就立刻減弱了下來。 這簫聲仿佛有著一種奇異的力量,可以把戾氣化為祥和。 在擂臺遠處,楚雪衣正和向蓉在一起,靜觀擂臺四周的變化。 楚雪衣內力遠比向蓉深厚,他是不會畏懼雲后的琴音的。 但在這時候,他不能拋開向蓉,而且就算他在擂臺附近,也是沒有用處的。 所以,在康竹泉等人的勸喻下,楚雪衣和向蓉暫時遠離擂臺。 這時候,楚雪衣看見了兩個老者,這兩個老者一穿青袍,一穿藍衫,正是曾經在險關附近遇上的兩人。 而那兩道簫聲,就是這兩個老者所吹奏的。 楚雪衣忽然明白了。 這兩個老者,根本不是什麼老者。 當日,楚雪衣易容變成一個老人,而這兩個老者也是假扮的。 他倆並非別人,乃是江南水青蓮,和關外的大漠飛鷹齊展! 水青蓮和齊展,為了要完成「天地譜」,兩人都花盡了不少腦筋。 除了「天地譜」之外,他倆還得要為天龍金簫和池月銀簫而努力。 經過不少艱險,天龍金簫和池月銀簫總算是落在他倆手裡了。 兩人能夠得到天龍金簫和池月銀簫,楚雪衣的功勞絕對不容輕易抹煞。 「天地譜」再加上天龍金簫和池月銀簫,就成為了天下間最不可思議的武功。 這種不可思議的武功,既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 楚雪衣知道,水青蓮和齊展現在並不想用「天地譜」的簫音來殺人。 他倆只是希望能夠化干戈為玉帛。 這是菩薩心腸,但也是一件很冒險的事。 但無論怎樣,簫聲一起,風帝和雲后的比拼就不能繼續下去了。 倏地,琴音中斷,風帝也把彩雲紫笛輕輕放下,然後交還給襬六婆。 襬六婆接過了紫笛,整個人都呆楞楞的。 她從來沒有聽過如此美妙的樂聲,她忽然讚歎了一句:「是天地譜,一定是聞名已久的天地譜!」 風帝緩緩地點頭,道:「是的。」 這時候,雲后忽然伏在琴上痛哭了起來。 誰也想不到,像雲后那樣的女人,也居然會在此時此地哭了起來。 風帝歎了口氣,緩緩地向雲后走了過去。 若在平時,一定會有人極力勸阻,但這時候,全場鴉雀無聲,只有天地二奴腳步虛浮地在風帝背後緊緊地跟隨著。 風帝來到了雲后面前。 雲后哭聲已止,風帝忽然伸出了右手,輕輕地說一句:「咱們走罷。」 雲后終於緩緩地抬起了臉。 她在短短一刻間蒼老了,不是蒼老了一兩年,而是仿佛又蒼老了十年,甚至是二十年。 但這並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的心境。 她年輕的時候,心境從來沒有一刻真正平靜過。 她有太多的欲望,有太多野心,為了要得到心中所渴望的一切,她也同時失去了許多應該擁有的一切。 一得一失,冥冥中自有上天主宰,越是強求得到更多,往往反而會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 雲后從前並未想到這一點,但就在這一刻間,她忽然明白了。 她無法解釋,也不想解釋。 也根本不必向任何人解釋。 因為她知道,風帝是明白的,只要風帝明白,別人明白不明白,又有什麼相干呢? 就是這樣,風帝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了雲后,除了天地二奴跟著之外,沒有任何人上前說半句什麼。 簫聲依然是那樣的柔和。 祥和的簫聲,也是一種武功,而且它的力量比任何武功更加不可思議。 *** 風帝在祥和的簫聲中帶走了雲后,就是這一次武林大會的結局。 這結局是每一個武林人都無法想像的,就連水青蓮和齊展也是一樣。 事後,水青蓮問楚雪衣:「楚大俠,這是不是一件錯事?」 「錯?誰說的?」楚雪衣瞪大了眼睛,道:「這是好事!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事!」 康竹泉笑嘻嘻地走了過來,道:「當然是好事,而且楚大俠和向小姐也已好事近了。」 楚雪衣笑而不答,向蓉卻輕輕的歎了口氣。 楚雪衣知道,她是在為向漸的安危而擔心。 但突然間,康竹泉的背後閃出了一個人,此人正是向漸。 「爹!」向蓉大喜過望,立刻撲進向漸的懷裡,說道:「爹,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向漸吃吃一笑,道:「是自己救自己,從一個牢籠裡逃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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