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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阿浪很快就找到了楚雪衣。

  楚雪衣的臉有點紅,他喝過酒,但一雙眸子卻還是很明亮、很清醒。

  楚雪衣是不惜一醉的人,但現在,他還沒有醉,而且也不打算在這種形勢下喝得酩酊大醉。

  喝酒是一種學問,連甚麼時候不妨一醉,在甚麼時候決不能喝酒,也是一種學問。

  酒能誤事,先例有如恒河沙數,乃是不必贅言之事。

  楚雪衣幾乎一看見阿浪,就知道這少年高手想問的是什麼事。

  接著,阿浪所問之事,一如楚雪衣心中所料。

  阿浪問道:「我師父怎樣了!」

  楚雪衣看著他,默然片刻才反問:「為什麼要問起你師父?」

  阿浪道:「是心血來潮。」

  楚雪衣道:「為什麼不去問別人?偏偏要來問我?」

  阿浪說道:「因為你曾外出過一段時候。」

  楚雪衣說道:「你知道我去什麼地方嗎?」

  阿浪搖搖頭:「不知道。」

  楚雪衣道:「連我曾經到過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何以還有此一問?」

  阿浪又說出那一句話:「是心血來潮。」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是很認真的,絕對不是在說笑。

  楚雪衣沉默下來。

  蕭聲仍然陣陣傳至,音調說不出的鬱結,說不出的蒼涼。

  阿浪忽然掉下了眼淚,然後嗚咽著說:「師父死了!她一定是死了。」

  楚雪衣心頭一陣狂跳,忍不住失聲問:「是誰說的?」

  阿浪第三次重複那一句話:「是心血來潮!」這一次,他是嘶叫著直嚷出來的。

  夏侯百勝站在他身邊,不禁為之茫然不知所措。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楚雪衣終於說:「我已托人把藍婆婆埋葬了。」

  阿浪聽見這句話後,反而立刻平靜下來,整個人顯得極度極度的平靜。

  也許,這並不是真正的平靜,而是完全呆住了。

  他再也沒有什麼話想說,甚至沒有問楚雪衣:「師父埋葬在哪裡?」

  阿浪沒有問,楚雪衣也沒有說。

  反正問不問,說不說,藍婆婆已不可能再復活過來……

  ▼第六章 雙簫合璧 天下太平

  簫聲嫋嫋,冷風嘶嘶。

  水青蓮獨奏洞簫,倍感意態蒼茫。

  但忽然間,另一道簫聲從遠處傳來。

  水青蓮的眼睛亮了,神情變得和剛才完全不同。

  他的簫聲倏地變得響亮起來,節奏也不再是那麼孤單、寂寞。

  兩道簫聲在空氣中溶匯在一起,仿佛在一潭死水裡燃點起生命的火花。

  漸漸地,這火花越來越燦爛了,它變成了一種令人血脈賁張的力量。

  水青蓮的臉色有了光澤,眼神有了光采,連十指也靈活有力起來。

  夏侯百勝吸了口氣,忽然說道:「這是什麼?是簫聲樂韻嗎?」

  楚雪衣回答:「有一半是的。」

  夏侯百勝一怔,道:「那麼還有一半是什麼?」

  楚雪衣道:「是武功。」

  夏侯百勝道:「以簫聲作為武功?」

  楚雪衣點點頭,道:「是的,而且還是一種極厲害的武功。」

  夏侯百勝沉吟半晌,道:「水公子要用這些武功來對付誰?」

  楚雪衣道:「這是他的秘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夏侯百勝側耳傾聽,隔了好一會忽然又問:「另一道簫聲,是否齊展所奏?」

  楚雪衣道:「是。」語氣甚為肯定。

  夏侯百勝詫異地望了他一眼。

  楚雪衣輕輕一笑,接道:「這是想當然耳。」夏侯百勝點點頭,不為話。

  過了一會,楚雪衣忽然說:「小弟要走了。」

  夏侯百勝皺了皺眉,道:「真的打算明天就走?」

  楚雪衣搖搖頭,道:「不是明天,是現在。」

  夏侯百勝一楞,叫道:「什麼?現在就走?」

  楚雪衣歎了口氣,道:「本來,小弟還打算明天才走的,但現在……唉……」

  夏侯百勝道:「何以急急提早?」

  楚雪衣道:「形勢又變了。」

  夏侯百勝目光一閃,道:「是為了齊大俠的簫聲?」

  楚雪衣道:「不錯,齊展已和水公子會合,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極危險的事。」

  夏侯百勝道:「對誰危險?」

  楚雪衣道:「誰接近這兩人,誰就危險。」

  夏侯百勝立刻一拍胸膛,怒叫道:「楚老弟,你把俺瞧扁了,俺可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水公子與齊大俠的事,俺絕不怕惹麻煩上身!」

  楚雪衣道:「夏侯大哥不必動怒,小弟絕對不是這種意思。」

  夏侯百勝嘿嘿一笑,道:「不是這種意思又是甚麼意思?這幾年來,俺也實在悶得發慌了,江湖上的朋友既有危難,俺豈可袖手旁觀,坐視不理?」

  楚雪衣歎息一聲,突然向右邊瞧過去,同時喝道:「是誰在鬼鬼祟祟,竊聽咱們哥兒倆談話?」

  夏侯百勝一凜,立刻循著楚雪衣瞧著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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