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水月一刀 | 上頁 下頁
二一


  青衣人立刻掙脫,冷冷道:「我知道自己有點醉意,但你也不比我清醒得了多少。」

  當他說完這兩句話的時候,醇酒美人小酒家已消失了他的蹤影。

  胡阿牛呆住。

  他正想問問梁絕刀,但梁絕刀也不見了。

  只有一個老太婆微笑著站他身旁,那是這裡從前的美人丁四娘。

  胡阿牛輕輕的吐一口氣,接著又歎息著,道:「他為什麼這樣關心龍城璧?」

  丁四娘微微一笑,道:「你真是條笨牛,難道你沒聽過『愛屋及烏』這四個字嗎?」

  胡阿牛茫然地望著她,道:「這是什麼意思?」

  丁四娘道:「他關心的並不是龍城璧,而是另一個人。」

  胡阿牛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地說:「對!他真正關心的人,是唐二小姐。」

  丁四娘點點頭,笑道:「你總算想通了。」

  胡阿牛皺了皺眉,忽然道:「但他為什麼不直接地去找唐二小姐?」

  丁四娘道:「就算他找到了唐二小姐,甚至可以天天對著她,那又怎樣?」

  胡阿牛道:「最少他可以活得愉快一些。」

  丁四娘搖搖頭,道:「剛好相反,他會比現在更痛苦。」

  胡阿牛奇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丁四娘道:「你若真正愛上了一個女人,而她的一顆心卻早已獻給了另一個男人,那麼就算你能夠用辦法使她天天跟自己相對,你也不會感到愉快的。」

  胡阿牛思索了片刻,道:「你說的雖然很複雜,但我這一次明白了。」

  丁四娘忽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你這個朋友真不錯,最少,他在情場上是個君子。」

  胡阿牛搖搖頭,道:「他不是君子,簡直就是個情場上的聖人。」

  丁四娘笑了:「他是個聖人,你又怎樣?」

  胡阿牛苦笑著,道:「我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士兵。」

  「士兵?」

  「不錯,但我卻在逃,所以,我是個狼狽的逃兵。」

  丁四娘凝視著他看了半天,才道:「你這個人其實也不壞,就只是吃虧在不懂武功,但不懂武功也有不懂武功的好處,也許你會比你的朋友活得更幸福,也更長久。」

  胡阿牛又在笑,苦笑。

  丁四娘又問:「他叫什麼名字?」

  胡阿牛聳了聳肩,道:「他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但我心裡已給他起了一個混號。」

  丁四娘蹙著花白的眉毛:「在你心裡怎樣稱呼他?」

  「饅頭小子。」

  「什麼?饅頭小子?」丁四娘忍不住笑了。

  胡阿牛卻一臉正經,道:「這混號有什麼不好?最少,比起什麼霸王、太歲、神魔神君之類的混號悅耳得多了。」

  丁四娘立時停止了笑聲:「這混號沒有什麼不好,就只是太有趣了一些。」

  「有趣總比恐怖好得多。」

  「你是不是擔心饅頭……小子闖進狐狸窩會有危險?」

  「我現在不擔心了。」

  「為什麼?」

  「因為我想起了他的刀。」

  「他的刀怎樣?」

  「他的刀雖然是木刀,但卻似乎有著一種無堅不摧的威力。」

  「所以,你認為狐狸窩裡的狐狸,一定會抵擋不住?」

  「不錯。」

  「但願你的想法沒有錯。」

  「難道你認為那些狐狸精可以抵抗饅頭小子的刀?」

  「狐狸也有狐狸的武器,她們的武器也許會比世間上任何的刀還要更厲害。」

  胡阿牛吃了驚:「你說的是不是真話?」

  丁四娘道:「當然是真話,我為什麼要騙你?」

  胡阿牛閉上了眼睛,道:「只希望他吉人天相,平安無事回來就好了。」

  丁四娘歎口氣,道:「他也許會吉人天相,平安無事,但卻不會再回來了。」

  胡阿牛道:「你怎知道他一定不會回來?」

  丁四娘道:「他看來也是個浪子,這種人今天在杭州,說不定兩天后就會到了東海,或者去了廣西,又何必要再回來呢?」

  胡阿牛歎道:「不錯,我若有他一半本領,也不會老是呆在一個地方。」

  丁四娘說道:「但這裡也沒有什麼不好,而且,你的家就在杭州城內,天下間再也沒有什麼地方會比這裡更值得你留戀了。」

  胡阿牛道:「我現在卻不敢回家。」

  丁四娘道:「不回家也不要緊,你現在喜歡幹什麼就幹個飽好了。」

  胡阿牛大笑,道:「說得對,回不回家有什麼要緊?這裡不是很好嗎?」說著,又仰著臉喝了一大碗酒。

  五十里路,尋常人也許要走上半天,但對於一匹千里馬來說,那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那青衣人策騎著這匹快馬,一口氣趕到這座不大不小的山崗下。

  這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山崗,但在山崗下卻有一座景物雅致的莊院。

  夜已深了,但莊院裡還是燈火通明,照得如同白晝。

  青衣人眉頭緊皺,面色異常沉重,他連蝴蝶堡也敢闖了,這莊院自然不會令他望而卻步。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無法阻攔他要見龍城璧的決心。

  只見莊院大門外,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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