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鐵騎十七雄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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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酒鬼雖然發呆也似的瞧著容芝芝,但他的目光並不討厭。 最少,容芝芝不覺得討厭。 因為他的目光並不猥褻,更沒有「虎視眈眈」的成份在內。 「人看人」,那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雖然大酒鬼是個男人,而容芝芝卻是個十七歲的小丫頭,但她並不覺得大酒鬼這樣子瞧他,就是個「色中餓鬼」。 她反而覺得這人很有趣。 但是她覺得更有趣的,還是那個小酒鬼。 這個小酒鬼的年紀不會比她大得了多少罷? 看他的樣子,倒是挺老實的。 但在挺老實之中,她又發覺他有點不老實。 他也在瞧她。 但他的目光並不像十八丈長的釘子。 他沒有釘著她。 也許他還年輕,他的目光沒有大酒鬼那般狠,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立刻又轉移到屋樑上的蜘蛛網上。 他看來是一個很善良,也很可愛的孩子。 他的臉並不圓,他的膚色並不皙白,他的鼻樑也並不高挺。 但他偏偏卻很英俊。 不是冷傲自負的英俊,而是柔和善良的英俊。 無論任何少女給這種大孩子盯了一眼,她的心跳都難免加快一點的。 容芝芝也不例外。 雖然,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有點不老實的大孩子。 *** 狗鼻子又在打酒。 剛才他打酒的時候,一張嘴巴伸得比老鼠更長。 因為他不高興,他不喜歡替喝酒如喝水的酒鬼們打酒。 世間上最麻煩的事,在狗鼻子看來,莫如要侍候一個酩酊大醉的醉漢。 這種滋味他已不只領教過一次。 他希望這兩個酒鬼在沒有醉得一塌糊塗之前就離開溫暖居。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打酒通常都會把酒液弄得四處飛濺。 但這一次打酒,那可不同了。 他小心翼翼的拿著酒壺,又小心翼翼的把酒從一個大酒缸中斟到酒壺裡。 他的動作是那麼緩慢、那麼小心。 他這種仔細的態度,就連容芝芝都覺得很滿意。 但容芝芝滿意,任公子卻不滿意。 他突然走到狗鼻子的身旁,對他說道;「這種事讓我來。」 狗鼻子的鼻子差點沒有給他氣爆。 「這種事讓我來」,這算是什麼話? 「這種事」本來就該由狗鼻子負責的,顧客來買酒,身為夥計的又怎能讓另一個顧客去替顧客打酒? 但狗鼻子也不是個渾人。 他知道這個任公子不但人頂討厭,而且脾氣也臭得像只臭鴨蛋。 這種人萬萬不能開罪,更不能去跟他講道理。 所以,狗鼻子的鼻子雖然差點爆了,但他還是乖乖的退下。 任公子堆起滿臉笑容,一副很有風度的樣子。 容芝芝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提起酒壺便走。 但奇怪,酒壺像是生了根似的,拿不動。 原來任公子也按著酒壺的另一端。 容芝芝有點氣了。 「你為什麼按著我的酒壺?」 任公子淡淡一笑,道:「酒還未裝滿呢。」 容芝芝的臉立刻板了起來,瞪著他:「酒滿不滿跟你有什麼關係?」 任公子道:「本來沒有關係,但現在卻又有一點點關係。」 容芝芝「呸」一聲:「什麼關係不關係的,你再不放手……」 她的說話還未完,眼前突然就出現了一幕奇景。 *** 任公子的左手,仍然按著酒壺。 他的右手,忽然伸開,向大酒缸輕輕虛引。 一股酒柱,立刻從大酒缸內冒升,徐徐地灌入酒壺之內。 容芝芝的臉色有點變了。 顯然,在此之前,她還未想到眼前這個紫衫公子,竟然會有這種駭人的功力。 任公子隨意施為,臉上毫無吃力的神色。 連狗鼻子也知道這是內功。 但這是什麼內功,他卻說不出來。 正當任公子快要把酒壺注滿的時候,突聽一人歎息道: 「這一手『飛泉入戶天魔手』,雖然好看,但亦只配代替夥計為人打酒而已……」 ▼第四回 天魔之魔 「飛泉入戶天魔手」這種內功其實並不好看。 但這種武功,又豈只配代替夥計為人斟酒。 任公子從來都沒有聽過如此刺耳的說話。 酒壺裡的酒剛好注滿,看來再多一滴也會使酒液瀉溢出來。 這本該是任公子洋洋自得的時候。但他現在一點也不得意,他的臉拉得很長,長得就像一匹馬。他的眼睛卻眯成一線,好像想一口吃掉對方似的。 據說老虎想吃人之前,它的眼睛也是眯成這個樣子的。 但他事前也想不到,能夠認出「飛泉入戶天魔手」這種內功的人,竟然是個已經喝得天昏地暗的醉漢 *** 醉漢畢竟還是醉漢。 他說完了幾句不中聽的說話之後,忽然就像元寶似的跌倒在地上。 狗鼻子差點沒有笑出口。 但他沒有笑。 他沒有笑,並非勉強忍住,而是剛笑出口的聲音,忽然被另一種聲音遮蓋著。 那是「嚓」的一聲。 溫暖居的一塊紙窗,忽然穿了。 一支黑色的利箭,破窗而過,然後又「奪」的一聲,插在醉漢背後的一根木柱上。 狗鼻子的笑聲沒有笑出,代之而起的變成了「媽啊」二字。 那個醉鬼若不是摔了一跤,他現在的腦袋豈不是變成了「串燒香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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