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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但在房觀者看來,梅巧萼的出手,真是清脆俐落,遠勝修竹道長那一手聲勢奪人的黃山派劍法。

  修竹道長既看不見梅巧萼的出手,更看不見任何旁觀者。

  他看不見,但梅巧萼早就看見了。

  她臉上不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修竹道長倒下去後,她就面向那人。

  那人一直注視著她,而且一直面露微笑。

  「梅護法,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那人道。

  來的是楚雪衣,江東楚雪衣。

  楚雪衣喜歡愉快的笑容,喜歡優雅的談吐。

  但他也有愁眉不展,和粗話俗語連珠炮發的時候。

  然而,楚雪衣還是楚雪衣,他通常都會很有分寸,很有原則地去做他自己認為應該去做的事。

  他並不喜歡隨便與人結怨,但也決不怕開罪正邪兩道權勢強大的幫派。

  這就是楚雪衣,江東楚雪衣。

  梅巧萼看著他,看了又看,看了大半天才歎了口氣,緩緩道:「荊州大會,你曾經來過幾次?」

  楚雪衣淡淡道:「荊州,我曾經三遊此地,但都不在正月初十。」

  梅巧萼道:「何以今年例外?」

  楚雪衣道:「是為了追蹤。」

  梅巧萼道:「追蹤什麼人?」

  楚雪衣道:「既追蹤水青蓮、齊展,也追蹤芳駕這位梅護法。」

  梅巧萼道:「所為何事?」

  楚雪衣道:「你們要殺的人,楚某偏偏不讓他們死。」

  梅巧萼歎息著,道:「這就不是明智之舉了。」

  楚雪衣道:「楚某並非明智之人,此事早已眾所周知。」

  梅巧萼道:「但我不知。」

  楚雪衣說道:「如今知道,也是一樣的。」

  梅巧萼凝注著他,良久才接道:「你師父怎樣了?」

  楚雪衣道:「自在逍遙,而且也許已經戒了賭。」

  梅巧萼道:「為什麼要戒賭?」

  楚雪衣道:「從前,他輸得起,所以不怕賭,也不怕輸,但經此一役,他已輸怕了。」

  「此一役?到底是哪一役?」

  「因賭而捱了毒掌之役,梅護法心知肚明,何必再問?」

  「明知故問,往往是一種手段,也是一種樂趣。」

  「狡猾!」

  「人在江湖,不可老實。」

  「難道你沒聽過作法自斃這句話?」

  「很多話都聽說過,但都不一定靈驗,」梅巧萼哂然一笑,道:「既然如此,做人做事又何須畏首畏尾?」

  楚雪衣道:「狡猾之人,雖然不一定畏首畏尾,但卻會藏頭露尾。」

  梅巧萼笑了笑:「你怎不勸勸尊師?早一陣子,他又蒙面又易容,把自己弄得像個逃獄的欽犯。」

  楚雪衣說道:「我師父本來就是個怪傑。」

  梅巧萼道:「何不說他是個瘋子?」

  楚雪衣道:「他不是瘋子,是怪傑,不是一般人物可以瞭解的武林怪傑。」

  梅巧萼道:「也許,怪傑和瘋子之間,其實相差只有一線。」

  楚雪衣道:「在一般人物看來,也許如此,但在我看來,卻是相差千萬裡,判若天淵。」

  梅巧萼冷冷一笑,道:「尊師既是江湖怪傑,何以如今連賭博也害怕了?」

  楚雪衣說道:「因為他又收了一個徒兒。」

  「是阿浪?」

  「不錯。」

  「收了一個新的徒兒,和賭不賭博又有什麼相干?」

  「阿浪是正式拜師的,決不能讓他白白叩了頭便算。」

  「尊師真的打算把畢生絕藝傳授給你這個師弟?」梅巧萼問。

  楚雪衣淡然道:「自當如此,否則收徒何用?」

  梅巧萼嘿一笑:「你不妒忌?」

  「妒忌?妒忌誰?妒忌自己的師弟?」楚雪衣莞爾一笑,道:「我連想也沒想過這一點,現在總算是由你來提醒了。」

  「就算你是現在才醒覺好了,你妒忌不妒忌阿浪?」梅巧萼繼續逼問。

  楚雪衣聳了聳肩,說道:「我不是女人。」

  梅巧萼冷笑不迭,道:「男人往往比女人更容易喝醋!」

  楚雪衣淡然一笑,道:「既然梅護法這樣想,你就當作我很妒忌阿浪好了。」這是無賴招數,但用來對付別的無賴,卻頗有效用。」

  梅巧萼臉色一寒,岔開話題說道:「荊州太熱鬧了,我明天就走。」

  楚雪衣道:「何不立刻就走?」

  梅巧萼道:「這是賤妾的事,不勞楚大俠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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