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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白天雄忽然長歎一聲,緩緩地說道:「不錯,我就是楚白月,兩位的令壽堂大人可還安好?」

  錢窮道:「她很好,安好極了。」

  錢缺卻接者說:「她已入土為安,再也不必為昔年的一批慘案而日夜流淚!」

  錢窮直瞪著楚白月:「老賊,你現在還有甚麼話好說?」

  楚白月無言,因為到了這時候,無論他說甚麼都是多餘的。

  他只能夠做一件事——馬上殺了錢窮和錢缺!

  楚白月還未動手,錢窮已先發制人,天狼金刀呼的一聲劈了出去。

  錢缺用的是天狼銀戟,這支銀戟雖然短小,但卻招式狠辣,咄咄迫人。

  楚白月身形奇快,雖然以一敵二,但他出手卻是絲毫不亂,錢窮錢缺反而給他迫得陣腳淩亂了起來。

  楚白月嘿嘿一笑:「我道錢門衣缽後繼有人,誰知卻是一代不如一代,跟你們黃泉下的老子相比,可差得遠了!」

  錢窮大怒,嘶聲叫道:「老賊,俺還有看家本領,你休早得意!」

  楚白月怪笑道:「甚麼看家本領?倒要領教領教!」

  霎眼間,錢窮刀法已變。

  天狼金刀不再兇悍潑辣,頓時變得陰柔異常,錢缺的銀戟也隨著互相配合,金刀銀戟似編織成一張金銀交錯的巨網。

  楚白月已陷網中,而且網口已越收越窄。

  楚白月的眼色終於變了,他猛吸了一口氣,使勁揮斧,要衝開這一張網。

  可是,他找不到這張網的破綻。

  若說這張網全然沒有半點破綻,那也不對,可是,這對天狼雙怪卻用自己的身軀,把破綻堵塞著。

  楚白月固然可以殺人擊破這一張網,但對方卻有兩個人,當他擊殺其中一人衝破缺口之際,自己也勢將露出了致命的空門,而死在另外一人的利器之下。

  天狼雙怪竟已是拚將一死而戰。

  但楚白月還不想死,他要找尋另外一個徒兒,來承受他的武功衣缽。

  正因為他不想死,所以直到最後還是沖不破錢窮錢缺的金刀銀戟!

  錢窮一刀削掉了楚白月的左掌,由於這刀是忽然由柔轉剛的,勢子十分沉猛,這只左掌立時沖天般向上飛起。

  但楚白月的利斧也已砍在錢窮的胸膛上。

  這兩人是兩敗俱傷,但錢缺的銀載又已立即插入了楚白月的小腹。

  這一戟,錢缺是用盡全力施為的,由於衝擊之力實在太大,楚白月竟被這戟擊得連腰也彎了下去。

  錢缺可不客氣,立刻又把銀載從愁白月的肚子裡猛抽出來,這一著殘酷無比,竟然連楚白月的腸髒也掛在銀載上直抽出肚子之外!

  楚白月的一雙眼珠子同時深陷下去,倒像是這一抽,連他的兩顆眼球也快要被拉進肚子裡,然後又會再和腸髒一起拉了出來。

  這只不過是眨眼間所發生的事,但這情況實在是恐怖極了。

  錢缺大笑,但笑聲甫起,一件事物突然從半空掉落下來,他雖立時側身閃開,但那事物仍然在他的臉龐上輕輕的擦了一下。

  這一擦力度極輕,就算是用來拍蚊子也嫌不夠份量。

  但錢缺的臉色卻突然變了!

  這件從半空掉下來的事物,赫然正是楚白月的左掌。

  無論是活人的手掌也好,死人的手掌也好,錢缺都不會害怕,但這斷掌卻是銀色的,它仍然戴著「幹毒銀手套」!

  錢缺的臉色真的變了,給斷掌經輕指擦過的地方,立時出現了一種病態的嫣紅色來。

  這色澤漸漸越變越深,錢缺伸手向臉龐上抓去,只是經輕一抓,半邊面頰肌膚立刻有如腐爛了的死魚肉一樣,被扯脫下來。

  楚白月已倒下,錢窮也已奄奄一息,眼見活不成了。

  錢缺身中奇毒,而且毒力擴散速度奇快,縱然華陀再世,也勢必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候,有兩個滿身血污的人沖了進來。

  那是鐵鳳師和謝寶樓,當他們了看見刑堂內可怕的景象後,兩張染滿血污的臉都為之呆住了。

  司馬縱橫疲倦地向他們走?聲音聽來更是疲備。

  謝寶樓緊握著他的手,道:「這裡發生了甚麼事?家父呢?」

  司馬縱橫黯然地向牆角一指,道:「令媛正在陪伴著他。」

  謝寶樓的眼色倏地變了,他的心在發冷,他又突然看見了謝清來躺在地上,身子已然僵直……

  ***

  匆匆又已一月。

  這一天,是十月初五,天氣開始寒冷了。

  大馬場上,兩匹駿馬在並警轡同行,那是「金亦免」和「白潔兒」。

  這兩匹馬仿佛也已成為了好朋友,

  鞍上的兩人,仍然是虎牙和有男。所不同者,就是虎牙騎了「金赤兔」,而有男卻騎著那「白潔兒」。

  他們已無分彼此,謝五太爺也已隆重宣佈,這對年青人將會在一年後成親。

  謝五太爺身受重傷,在刑堂內看來似已返魂無術,但奇跡卻出現了,這位年逾九旬的「武林伯樂」,居然能夠逃過大難,而且在二十日後痊癒過來。

  看見這對年青的男女,謝五太爺的心中既高興,又感觸,更有說不出的後悔。

  在刑堂內,他找到了一個上佳的孫女婿,卻也損失了一個好兒子。

  世事本來就是悲喜交集,永遠循環不息的。

  在大馬場的另一隅,鐵鳳師微笑著對司馬縱橫說:「刑堂外那一戰,我和謝二少爺出盡了吃奶之力,才總算把楚白月的黨羽打發掉,你在刑堂內又怎樣?」

  司馬縱橫淡淡一笑:「在一般武林人心目中,我是個怎樣的人?」

  鐵鳳師不假思索便回答說:「是英雄、是大俠。」

  司馬縱橫卻歎了口氣,道:「但這一次,我卻是個不堪一擊的飯桶!」

  鐵鳳師怔住,過了很久,兩人才同時失聲大笑起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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