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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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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股寒風,在曾非禪的面門掃過,曲不方發出來的內力竟然是陰寒無比的。 這一點倒是出乎曾非禪意料之外。 但他只是感到意外,卻沒有感到恐懼。 他的身子向左邊一側,閃過曲不方這一爪。 曲不方獰笑:「再接一爪!」 他第二爪又揮出,這一次他抓的是曾非禪的面門。 但這一次曾非禪不再閃避,反而張開嘴巴,狠狠咬了曲不方一口! 曲不方這爪雖快,但曾非禪的嘴巴更快,竟然硬生生的咬斷了他的一隻食指,曲不方的獰笑,已變成痛徹心肺的尖叫。 曾非禪滿嘴鮮血,那不單是曲不方手上流出來的血,還有他的牙血。 他咬得用力過猛,居然脫掉了兩顆門牙。 少了兩顆門牙的人,他的樣子通常都是有點滑稽的。 但曾非禪的模樣並不滑稽,只會使人感到心悸,從心裡冷出來。 曲不方斷了一指,容巧轍連眼睛都紅了。 他突然從靴子裡摸出一把半尺長的刀來。 刀鋒很薄,要割斷一個人的喉管,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他這一刀還沒刺出,曾非禪的禪杖已重重擊在他的胸膛上。 容巧嫌眼前一黑,身如鳶子般向後飛了開去。 曲不方怒呼不已,大喝:「你們還在呆什麼鳥?上,把這雜種碎屍萬段!」 那十二個黑衣武士嚇得面色發青,連忙蜂湧上前,向曾非禪猛攻猛打。 血肉橫飛,慘呼不絕。 倘若金松鼠在這裡,一定會看得目瞪口呆。 曾非禪竟然敢倒戈相向,而且還拼著一死,以謝罪江湖! 若非目睹,又有誰能相信這是事實? (二) 血已幹。 每個人身上流出來的血,都已幹透。 每個人的心臟,也早已停止了跳動。 容巧轍瞪著眼睛,仰望著天,臉上帶著一種無法描述、驚惶已極的神色。 這神態已僵。 和他的身子一起僵硬。 曲不方也倒臥在他的身旁。 他不但不見了一根手指,還不見半邊腦袋。 他死得更慘。 那十二個黑衣武士,平時威風八面,但是現在卻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沒有一個還能活著。 唯一還活著的人,只是曾非禪。 他趕跑了香鳳樓的翠嬌,還把香鳳樓中幾個凶巴巴的奴才打傷,然後才去找容巧轍、曲不方拼命。 衛七龍救了他一命,也給了他一條活路。 但他卻忽然頓徹頓悟,忽然發覺自己以前所做的事,全都錯了。 人,畢竟還有良知。 當邱九指死後,曾非禪終於覺悟前非,決定以死謝罪江湖。 這似乎是不可思議的事。 但這不是故事,而是血淋淋的事實。 回頭是岸,曾非禪終於回頭。 縱然他死了,他已非身在苦海,而是已登彼岸! 所以,他現在雖然已奄奄一息,心境卻比從前任何時候更開朗,更愉快,也更感安慰! 曾非禪累了。 一股極度疲乏之意,籠罩著他全身。 他閉上眼睛,立刻就看見了邱九指。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他甚至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他身上、腕上、大腿上不知總共有多少處傷口,其中有些血已幹,結了疤,但是也有些還在流血。 他已不能再支持下去。 但就在這時候,距離亭外二十丈的一株老樹上「蓬」的一聲,跌下了一個人來。 這人年約五旬,身材比曲不方還更健碩。 如此壯漢,就算是一條吊睛白額大蟲看見他,也未必敢輕舉妄動。 好個龐然巨物,好嚇人。 這龐然巨物怎會像桶子從樹上摔下來的? (三) 這五十歲的巨漢是個大鬍子。 當他從樹上跌下來的時候,頷下的鬍子都已濕透。 令他鬍子盡濕的並不是水,而是酒。 雖然他從樹上摔下來,連屁股都似要開了花,但他手裡捧著的一個大酒壺,卻還是那麼穩定,連一點酒也沒有濺出來。 這也難說,因為酒壺裡根本已經沒有酒了。 容巧轍喝的是汾酒。 大鬍子喝的也是汾酒。 容巧轍用的杯子夠大,酒瓶也特別大。 但倘跟這個大鬍子手裡的酒壺一比,卻還相差十萬八千里。 這酒壺是用銅鑄成的,形狀大得出奇,份量也是沉重得不可思議。 大鬍子在地上躺了一會,才懶洋洋的站起來,然後走到曾非禪的身邊,醉醺醺的說:「你有種,你有膽色,龐某佩服得緊!」 曾非禪沒有回答,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動一下。 大鬍子哈哈一笑,又說道:「起來,起來!咱們再喝他的三百斤酒,然後……然後……呃……」 他「然後,然後」之後,忽然彎下了腰,猛吐起來。 他吐得很厲害,而且吐出來的穢物,幾乎全都落在曾非禪的身上。 這陣異味,當真令人難以忍受! 但曾非禪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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