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神龍(30)_龍乘風

三〇

　　心想：「這老婆子說的話，不無道理哩。」

　　當下立刻向神龍張說道：「唉，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個不大不小的禍是由你而起的，這就向她謝個罪吧。」

　　神龍張瞪著眼睛，怒道：「龍老兒，你是吃了八百斤迷魂藥？」

　　龍在田啐了一口：「胡說。」

　　神龍張冷冷一笑，道：「這婆娘在雜貨店罵人的態度怎樣？難道你忘了？」

　　龍在田乾咳一聲，笑道：「忘不了，她也實在是太凶了一點。」

　　神龍張道：「咱們就算平時渾渾噩噩，但這種正義與邪惡的事情上，卻是一點也不含糊的，你說是也不是？」

　　「當然是不含糊。」

　　「這就是了！」神龍張的聲音漸更響亮，道：「這婆娘恃著自己是黑龍谷的人，大清早就把雜貨店的夥計罵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跳海，如此兇惡之人，難道不該懲戒懲戒？」

　　龍在田點頭不迭。

　　「該戒，該戒！」說到這裡，又不禁眉頭大皺，「但常言有道，『打狗還須看主人面』，既是黑龍谷的人，放她一馬便是。」

　　黑龍姥姥聽到這裡，突然冷冷的對蚌兒道：「你過來。」

　　蚌兒臉色發白。

　　她不敢不走過去。

　　黑龍姥姥陡地大喝：「跪下！」

　　蚌兒立刻跪下。

　　黑龍姥姥冷冷道：「龍老先生的說話，是否屬實？」

　　蚌兒不敢隱瞞，只得點頭。

　　「豈有此理，本谷主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蚌兒忙道：「奴婢知錯，下次決計不敢了。」

　　黑龍姥姥勃然大怒：「本谷主是一向待你不薄，也曾多次教導，叫你切莫恃勢欺人，現在你說該怎辦？」

　　蚌兒噤若寒蟬，哪裡還能說得出半個字。

　　黑龍姥姥怒道：「來人。」

　　立刻有兩個婢女應聲而至。

　　黑龍姥姥沉聲道：「刑刀！」

　　兩婢女臉色一變，其中一人道：「刑刀不在此。」

　　黑龍姥姥冷喝道：「去刑堂把刑刀拿來！」

　　兩婢女領命而去。

　　龍在田歎了口氣，道：「姥姥，這未免又是太過份了。」

　　黑龍姥姥怒道：「這是本谷的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倘若人人像她這般兇橫，將來本谷的聲譽豈非壞透？」

　　「但……」龍在田歎了口氣，卻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

　　未幾，兩婢女已捧著一隻黑漆如墨、長約四尺的匣子而來。

　　「回稟姥姥，刑刀已帶到。」

　　「拿來。」

　　長匣打開，裡面放著一把三尺六寸的銀刀。

　　蚌兒臉如紙白，冷汗涔涔而下。

　　黑龍姥姥突然揮刀，迎頭就向蚌兒面門上砍了下去！

　　（二）

　　殺氣凝貫刀鋒之上。

　　這一刀砍下，蚌兒的腦袋就算是用銅鐵鑄成，也勢非被劈開兩邊不可。

　　龍在田急叫：「使不得！」

　　但比他反應更快的人，卻是神龍張。

　　神龍張毫不考慮，竟然以左臂擋格黑龍姥姥這雷霆萬鈞的一刀。

　　刑刀刀勢已無可回避的餘地。

　　神龍張這一著，顯然連黑龍姥姥也是大感意外。

　　若是換上別人，他這條左臂非要立刻齊肩斷掉不可。

　　但黑龍姥姥畢竟是武學修為極深的高手，內力的控制更是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

　　她立刻把刑刀的去勢遏止。

　　饒是如此，這一著的變化實在是太急速，一時間也無法完全把刑刀停頓下來。

　　颯！

　　神龍張的左臂著了一刀，登時鮮血狂湧。

　　黑龍姥姥本是怒氣衝衝，刹那間卻變得頗有歉意，但嘴裡卻仍然說道：「神龍張，你偏就是死性不改，喜歡多管別人的閒事。」

　　神龍張雖然挨了一刀，臉上卻仍自帶著笑容：「我輩中人，本來就是喜歡管人閒事的。」

　　蚌兒本以為這一次非死不可。

　　但在最兇險的一刹那，居然由神龍張把她的性命挽救過來。

　　這一著的變化，也是令蚌兒感到大大的意外。

　　不但意外，還很感激神龍張。

　　黑龍姥姥平時頗疼愛蚌兒，剛才是一時怒火才揮刀殺她，此刻神龍張居然以肉臂擋刀，救了蚌兒一命，心中也不禁頗有悔意。

　　她立刻命令蚌兒道：「快給張大俠療傷！」

　　蚌兒不敢怠慢，急急找尋治傷靈藥，還親手為神龍張包裹受傷之處。

　　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雖然年紀不輕，而且也不英俊瀟灑，但卻不算可惡。

　　不但不算可惡，而且還覺得他有點可愛哩。

　　（三）

　　挨了這一刀之後，神龍張和龍在田總算成為了黑龍谷的貴賓。

　　黑龍姥姥對他們說：「兩位有什麼事，三天之後再談。」

　　她是老江湖，當然知道這兩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神龍張挨刀之後，蚌兒對他可算是伺候殷勤。

　　三天之後，神龍張忽然悄悄的問龍在田：「龍老兒，你覺得她怎樣？」

　　「她？」

　　「你指的她是誰？」

　　「唉，你又在裝糊塗！」神龍張一跺腳，道：「當然是那個醜怪臭婆娘嘛。」

　　龍在田眯起了眼睛，笑道：「她並不算醜怪，也不臭，還很香呢！」

　　神龍張道：「你看這婆娘怎樣？」

　　龍在田道：「凶一點？」

　　神龍張道：「那已是三天前的事。」

　　龍在田眨了眨眼睛，道：「一個人若是三天前很凶，會否在三天之後就再也不凶呢？」

　　「這不足為奇。」

　　「你說不足為奇就不足為奇罷，又何必問我這個老糊塗？」

　　神龍張哼了一聲。

　　「你這老不死就是不夠朋友，冷言冷語的，算是什麼用心？」

　　龍在田不由失笑。

　　「老弟，別光火，照老夫看嘛，這妞兒對你好像很有點意思呢。」

　　「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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