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龍舟閣風雲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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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濛濛展顏一笑,客客氣氣地向胡優悠道:「閣下想必是武林第一棍胡優悠大俠了?」 胡優悠卻有自知之明,冷冷道:「胡某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一天做過俠義之事,胡優悠大俠五個字,煩將全數收回,不必賣弄口乖。」 花濛濛「哦」一聲,答道:「在下一時大意,不知道胡老前輩也會在此,否則在下就算用大皮鼓作膽,也是不敢用狼牙棒為兵器的。」 胡優悠臉色稍寬,道:「可惜現在已經太遲了。」 花濛濛悠悠笑道:「不,還有一個補救辦法。」 胡優悠瞪著他,不知道他悶葫蘆裡賣什麼藥。 花濛濛突然左手舉起狼牙捧,跟著右掌立刻向狼牙棒削去。 誰也想不到花濛濛會突然有此一著,更想不到他竟然隨隨便便一掌削去,便將狼牙棒從中間一開為二。 花濛濛將棒頭拋掉,手裡變成只有一根三尺半長的短棍。 胡優悠沉喝道:「這算什麼意思?」 花濛濛輕搔著鼻子道:「聽說胡老前輩每逢遇見使用狼牙棒的武林人物,即誓殺而甘心,在下還想多活幾十年,所以現在改行使用短棍,目的是希望你棍下留情,別將十五年前吃的敗仗算在我身上。」 本來,花濛濛前面幾句說話,已令胡優悠聽得十分舒服,幾乎真有棍下留情之意的了,但哪知最後一句說話,卻激得他暴跳如雷,恨不得將花濛濛重打九十九萬大棍。 「龜孫子口沒遮攔,吃老子一棍!」胡優悠號稱棍妖,所用的乃是兩節陰陽棍,招式詭異變化無常,威力委實非同小可。 花濛濛手持半截短棍,神態從容,與胡優悠暴跳如雷的情況相比,恰恰完全相反。 高手相爭,越是不容情緒激動,棍妖胡優悠其實功夫絕不在花濛濛之下,但現在他的怒火上升,無疑是給了花濛濛一個很好的機會。 胡優悠馬步如風,兩節陰陽棍,更是勁疾非凡,一幌眼間,便已連續攻出十七棍。 這人能在武林橫行多年,棍上功夫的確有過人之處,這十七棍無論直刺、斜削、橫砸,都令人有防不勝防之感,明明看它從左方來,忽然卻又由右方繞至,一個閃避不及,立時就有骨折重傷之禍。 花濛濛不再笑了。 胡憂悠連攻他十七棍,他也回敬了對方十七棍。 直到第十七棍兩棍相碰時,花濛濛手裡的短棍突然斷折,原本已經嫌短的短棍,變得更短了,大概只剩下一尺六寸左右。 胡優悠號稱黑道上第一棍,這個招牌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靠騙得來的。 現在,連花濛濛也不能不承認,以棍論棍,自己的棍法是絕對比不上胡優悠。 不過,棍法雖不行,劍法又怎樣? *** 花濛濛的劍法,天下間見過的人只有一個。 這個人就是他自己。 花濛濛從不用劍與敵人交手,但他卻偏偏是個劍中高手。 他不用劍,並非因為他討厭劍。 反之他喜歡劍,欣賞劍,基至將劍視為朋友、知己。 所以,他尊重世間上每一柄劍,就像他尊重每一個朋友一樣。 如果你尊重你的朋友,你會不會讓他浸在一些邪惡之徒的血液裡? 花濛濛不會,他永遠都不會冒瀆自己任何的一個朋友,即使是一柄冷冰冰的劍,他都不會冒瀆它。 以劍殺人,原乃天公地道的事。 但花濛濛從不用劍,卻懂得怎樣用其他武器代替劍,再配合自己的一流劍法去殺人。 也許你會覺得花濛濛這種做法跡近荒謬、無聊。 但,無論怎樣,他的劍法的確是一流的。 *** 現在,花濛濛手裡的短棍,已變成了一柄劍。 這是棍與劍的互相結合,也是胡優悠十五年來最頭痛的一刹那。 龍舟閣前,高手雲集,一時之間卻也沒有人看得出花濛濛的招式,如何由棍法變成了劍法。 這個時候,黑衣城的九指獅王彭廣,正向好好少爺公孫好怒目而視。 封一傑悄聲對公孫好道:「那個左手缺了只大拇指的,大概就是彭廣了?」 公孫好笑笑道:「不錯,他就是九指獅王。」 封一傑道:「他跟你以前有仇嗎?」 公孫好眼珠子一轉,嘻嘻笑道:「仇怨談不上,親戚關係倒是有一點的。」 封一傑怔了怔。 不過,即使他再猜上十年八年,只怕也猜不出公孫好與彭廣究竟有什麼親戚關係。 只聽得公孫好淡淡笑道:「我是他老婆的兒子的父親。」 封一傑皺著眉,將這種親戚關係詳細分析。最後所得的結果是:公孫好給彭廣戴了一頂好大的荷葉帽,連兒子都已養下來。 難怪彭廣牙癢癢地瞪著公孫好了,這兩人遲早總難免要拼個你死我活,今天也許是個好日子吧? 棍妖。 無棍不成妖,無棍不成人。 棍妖經常掛在口邊的兩句說話是:「棍在人在,棍失人亡」。 即使在十五年前,他敗在使用狼牙棒高手的那一戰,他雖然吃了敗仗,手中依然緊緊握著他的第二條生命——兩節陰陽棍。 可是,今天對於棍妖胡優悠來說,顯然絕對不是個好日子。 因為今天他的左右腕骨,都被花濛濛的斷折短棍擊碎。胡優悠是棍法中的大行家,一棍在手,所向無敵,豈料遇上了花濛濛的棍中劍,竟然敗落下來。 胡優悠曾向花濛濛一口氣連續擊出百多棍,花濛濛一直只是穩守,沒有反攻。 直到最後一刹那,花濛濛突然大喝一聲:「撤棍!」 胡優悠冷笑。 他心裡在想:「要令老子撤棍,簡直笑話。」 但等到他發覺自己左右腕骨突然傳來一陣前所未有劇烈痛楚之後,他終於知道這並非笑話了。 他做夢也想不到,花濛濛一反擊,便將自己的左右腕骨完全擊碎,在此情況之下,別說是兩節陰陽棍,就算是一條三兩重的樹枝也拿不起了。 胡優悠面色慘然,額上鬥大汗珠涔涔而下。 「好快……這是什麼棍法?……」 花濛濛道:「這是不是棍法的棍法,你不會懂的。」 不是棍法的棍法。 胡優悠的確不懂。 不過,無論他懂也好,不懂也好,他手裡的兩節陰陽棍已被擊落。 無棍不成妖,無棍不成人。 棍在人在,棍失人亡。 胡優悠雙手乏力,但牙齒卻還是很有力氣的。 他採取了一種十分痛苦的方法,去了結自己的性命。 他嚼舌自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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