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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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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鐵重樓卻比他更快,一蓬刀雨急灑而下,竟將南宮蠻的衣襟劃破幾道長長的口子。 南宮蠻吃驚未已,奮力運錘。 但他連發三錘,都無功而退。 他一退再退,敗象已呈。 鐵重樓突然大聲道:「鐵某不殺人多時,今天正好拿你這條老匹夫的狗命來祭刀!」 南宮蠻臉色僵直如死屍,也厲聲道:「想殺老夫,還不如你想像中容易……」 誰知道這句話他還沒有說完,刀光又一閃,他的人就像一棵枯斷了的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鐵快刀畢竟還是鐵快刀。 十二年來一直沒有殺過人的鐵重樓,並非沒有本事去殺人,而是缺乏了一種信心,一種殺氣而已。 現在,誰都不能否認,鐵重樓的刀,又已回復到十二年前般,同樣令人感到可怕。 衛空空覺得有點涼。 熱血卻已從他的胸口緩緩流出。 鐵重樓殺了南宮蠻之後,就像一隻剛嘗過人血滋味的吊睛白額虎。 衛空空胸中一刀,他還能支持多久? 鐵重樓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就算衛空空完全沒有受傷,他現在也絕不會有所忌憚。 豹郎君仍然像條死狗般躺在雪地上。 但他並沒有真的死去。 反而來勢洶洶的南宮千楓和南宮蠻,都已先後相繼伏屍倒地。 鐵重樓忽然冷冷的對衛空空道:「你可以騎那只醜馬離開此地,我保證這裡沒任何人敢對你加以攔截。」 衛空空搖頭。 鐵重樓很明白他的意思:「你一定要把豹郎君送去潼關?」 衛空空道:「不錯,這是在下一定要辦到的事,想我放棄豹郎君,除非……」 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鐵重樓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抑或是殺不了你?」 「現在你要殺我,似乎易如反掌,」衛空空看看自己胸口上的刀,歎道:「但等到你真的想來殺我的時候,也許就並不如你想像中般容易。」 鐵重樓咬了咬牙,冷笑道:「我現在只希望你識相一點,因為我實在不想殺一個已負傷的人。」 衛空空笑了一笑,說道:「垂死獅虎,猶有一搏之力,你可以把我當作沒有受傷,即使衛某人死在你的刀下,亦決無怨懟。」 鐵重樓臉色蒼白,眼睛深陷下去,但他手裡的鐵刀,卻似乎已在低鳴怒響。 他突然聽見一個人漂亮溫柔的聲音,道:「你看這個傻子能否接得下我十招鴛鴦拐法?」 木櫻的人漂亮,聲音也溫柔嫵媚。 但她的心,卻不如外表般令人感到可愛。 鐵重樓忽然有個很奇怪,以前從未想過的念頭:「愛上一個這樣的女人,是不是一件錯事?」但無論是對也好,錯也好,他畢竟是她的男人。 而且是她畢生唯一的男人。 雖然她殺了他以前的妻子和女兒,他最後仍是原諒了她。 因為他以前的老婆,也曾派遣過殺手去追殺木櫻。 這種桃色糾紛,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願意看見發生的事。 為了砍掉木櫻雙腿這件事,他一直都在自疚。 他發覺自己以前戰勝過無數敵人,但卻無法戰勝自己。 也許他根本就不瞭解,每一個人畢生最大的敵人,其實就是自己。 要戰勝別人容易。 但要戰勝自己,卻比戰勝任何敵人都更艱難千百倍。 衛空空雖然還在勉強支撐著自己,不讓自己倒下去。 但他挨了南宮千楓這一刀,傷勢實在遠比他自己想像中嚴重。 他忽然發覺,眼前的景象黑一片,白一片的,原來流血太多已使他的視覺陷入模糊紛亂的境地。 但他仍不願放棄豹郎君,也不願在這種情況下騎著猴子馬,死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木櫻的一張俏臉,此刻在衛空空的眼中看來,就像是一個冷血無情,面目猙獰的女妖精。 其實她的面孔還是很善良漂亮的。 只不過這個女人的心,的確像毒蛇般猙獰可怖。 也許她本來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女人罷? 然而,若說木櫻無情,她為什麼甘願被鐵重樓一刀砍斷雙腿。 難道她只對鐵重樓有情? 人生的矛盾實在太多。 又有誰能將這些矛盾,一一細數得清清楚楚? 忽然間,遠處蹄聲急響。 一輛風馳電掣的馬車,正向這裡飛奔而至。 衛空空卻在這個時候,頭重腳輕的倒下。 但他倒下去的時候,手裡仍緊緊握著長劍。 而且劍鋒現在已緊緊貼在豹郎君的臉上。 鐵重樓雖然從未見過名震北海的鯨爺,但他還是一眼便已認出,策騎馬車的人就是北海之鯨的海鯨王。 除了海鯨王之外,世間上又還有誰能比得上他這副鯨魚般的肥大身材? 但有一點,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就是馬車車廂裡,還有兩個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雪刀浪子和殺手之王。 馬車還未停下,車廂裡立刻就冒出了一個比箭還快幾分的人,和一把比雪還亮的刀。 鐵重樓也從未見過龍城璧。 但這個人才冒出車廂,他的刀剛從鞘亮出,鐵重樓便已知道江湖上人人都在找尋的龍城璧來了。 木櫻本想出拐將衛空空刺死。 但她已無法出手。 因為龍城璧的刀,已向衛空空身旁狠狠的劈去。 如果她在這個時候出擊,一定會和龍城璧的刀相碰。 她並不知道來者就是雪刀浪子龍城璧。 但她卻已感覺得到,對方的刀,遠比自己的鋼拐更具威力。 她竟然怯于龍城璧這一刀之威,不敢向衛空空驟施殺手。 直到她看清楚龍城璧的臉之後,她才歎了口氣:「你就是雪刀浪子?」 龍城璧沒有回答她。 也不願和她講什麼說話。 但他最後還是說了幾個字:「我是來殺黑杜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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