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君子報仇 | 上頁 下頁


  半耳和尚嘿嘿冷笑,道:「不必在洒家面前教訓孫女兒了,快把岳秋雲交出來才是正經!」

  楊辟邪冷冷道:「你這魔僧想帶走小岳,簡直是做夢!」

  半耳和尚怒道:「這本來就是洒家與清泉莊的事,你憑什麼來從中作梗?」

  楊辟邪同時雙掌一揚,沉聲道:「不憑什麼,就只憑這一對肉掌!」

  半耳和尚厲聲一笑,道:「好!洒家就來領教領教你這天罡辟邪掌!」

  他「掌」字才出口,僧袍大袖已雙雙蕩起,一股淩厲的掌風也同時「呼」地襲向了楊辟邪。

  楊辟邪白眉一軒,身形突然有如鷹隼沖天飛起,接著也單掌疾拍而下,猛攻半耳和尚滑不留手的禿頭。

  半耳和尚兩眼一翻,掌勢倏變,以右掌疾向楊辟邪胸口擊過去。

  他這一掌是看准楊辟邪空門之處才辟出的,只聽得掌風虎虎,來勢有如驚濤拍岸,聲威實駭人已極。

  接著,半空間爆出一聲砰然巨響,兩人已在甲板上硬拚了一招。

  就只是拚了這麼一掌,半耳和尚立刻面色灰敗地倒退三尺,而楊辟邪的身子也迅速落下,搖搖晃晃地才能站穩了樁。

  半耳和尚挨著船舷,忽然彎下了身子,「哇」的一聲吐出了一灘鮮血。

  但他的目光仍然是那麼凶厲,就像是一條受了傷的毒蛇。

  「楊老兒天罡辟邪掌……果然……名不虛傳……」

  半耳和尚說到這裡,忽然瞧著岳秋云:「現在,你……當然不會跟洒家走了……但岳莊主曾經怎樣囑咐你……難道你都已忘記了嗎?」

  半耳和尚這麼一提醒,岳秋雲立刻把藏在懷裡的信箋拿了出來,但他還沒有拆開,楊辟邪已閃電般出手將之搶去。

  岳秋雲大吃一驚,叫道:「快把信還給我!」

  楊辟邪冷笑一聲,道:「這是不是岳沖霄預早寫下,叫你遇見半耳魔僧才能拆閱的?」

  岳秋雲道:「是又怎樣?」

  楊辟邪哼的一聲:「那麼你不必看了!」

  語聲甫落,五指運勁一捏,那信箋立時化作了無數碎片,有如雪花般隨風四處飛散。

  岳秋雲又驚又怒:「這是家父給我的書信,你有何權力將它撕毀?」

  楊辟邪嘿嘿一笑,說道:「老夫做事,從來磊落光明,就算是岳沖霄在這條船上,老夫也一樣要撕便撕,要毀就毀,總之,這是對你姓岳小子有百利而無一弊之事!」

  岳秋雲簡直給他氣得要發瘋了。

  這封信箋,他一直都很謹慎保存,而且也很想知道其中內容,但他很聽話,在未曾見到半耳和尚之前,他絕不拆閱,而現在,本該是把信箋一看的時候了,誰知道卻給楊辟邪突然搶走,而且還不由分說就把信箋摧毀了。

  更是令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說話還在後頭呢:「這是對你姓岳小子有百利而無一弊之事!」

  把一封這樣重要的信撕毀了,還說有百利而無一弊,這種說話就算把岳秋雲拉去砍頭,他也是無法接受的。

  但不毀也已經毀了,他現在又還能怎樣?

  他只能望著那些隨風飛散的碎紙片發呆,直至半耳和尚突然用刀插入他自己胸膛的時侯,岳秋雲才驀然驚醒過來。

  只見半耳和尚雙手緊握著刀柄,大半截刀鋒已沒入了他的胸膛。

  鮮血狂冒,但他卻居然笑了。

  「楊老兒,洒家知道你想再補一掌,但不必了,這種最後的解決,還是由洒家親自動手罷……咳咳……古往今來,從來便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今……洒家敗了,就算你不殺洒家,洒家也是難逃一死……」

  半耳和尚說到這裡,右膝已然跪下,鮮血也是不斷汩汩地流出,但他仍然勉強支撐著說道:「老實說,洒家若不是知道你半年前曾經害過一場大病,功力打了個折扣,洒家是絕不敢硬拚你這一手天罡辟邪掌的,但到頭來,洒家還是敗了,而且敗得心悅誠服,哈哈,操你奶奶個鳥,洒家只好來世再跟你一決高下了……哈哈……哈哈……」

  在兩聲哈哈之後,這個兇殘的大和尚「咕咚」一聲倒下了。

  岳秋雲又是傻住。

  他千里迢迢來到蜀北,就是要會見這位半耳和尚,但如今,那封重要的信毀爛了,這大和尚又自戕斃命,那麼,他此行還有什麼意義?

  他還記得,當日臨出門之前,父親曾經說過此行可使自己增廣見聞,如今「見聞」的確是「增廣」不少了,但此行的任務卻是弄得一團糟,簡直已到了無法可以收拾的地步。

  楊明珠看見他怏怏不樂的樣子,也不禁陪著他一起愁眉苦臉起來。

  而就在這時候,尉遲麻子也登上賊船了。

  他當然沒有半耳和尚那樣高明的輕功,可以從岸邊飛躍上船,但他懂得泅泳,所以仍然可以爬上船來。

  當他看到半耳和尚倒臥在血泊的時候,不禁又是驚奇,又是高興。

  「大麻子,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呢?」岳秋雲奇怪地問:「朱得勝、劉吉和謝山虎他們又在什麼地方?」

  尉遲麻子望了他一眼,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楊辟邪怒道:「男子漢大丈夫,何故動輒便像個臭婆娘?」

  尉遲麻子又哭了一回,才道:「他們已經三四一十二去了。」

  楊辟邪白眉一皺:「什麼三四一十二?為什麼不說四四一十六?」

  尉遲麻子哭喪著臉,道:「若是四四一十六,那麼我也已經給這惡僧砍開四大塊啦!」

  岳秋雲聽得全身為之猛然一震,失聲道:「你是說……你是說朱得勝他們已給半耳和尚剖開四截了?」

  尉遲麻子悲憤地點點頭,道:「不錯,這和尚簡直是個瘋子!」

  楊辟邪卻冷冷地盯著他:「麻子仁兄,你說夠了沒有?」

  尉遲麻子怒道:「說夠了又怎樣?」

  楊辟邪道:「你若說夠了,就請馬上滾回福州去!」

  尉遲麻子道:「如此甚好,少爺,咱們走!」說著,伸手便拉岳秋雲。

  楊辟邪倏地大喝:「這姓岳的小子走不得!」

  尉遲麻子也大聲喝道:「為什麼走不得?」

  楊辟邪怒道:「你這種三腳貓,竟然也敢對老夫大呼小喝?」

  尉遲麻子振臂叫道:「我知道你是武林前輩,絕代高手,尉遲麻子就算有十八個腦袋也不夠你砍,但在江湖上行走,萬大事情抬不動一個理字,你老人家若有道理,我可以馬上給你磕一千個響頭作為賠罪,但你若說不出道理,就絕不該留難咱們清泉莊的人!」

  楊辟邪冷冷一笑:「這算是什麼?一副慷慨激昂之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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