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將帥風雲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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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喝醉了酒的人,他的話總是比平時特別多。 就算身邊沒有人,他也會喃喃不語。何況在時九公胯下還有一條不算太笨,也不算太頑固的驢子呢?當然,也有極少數人喝醉了酒仍然能保持沉默的,其中包括了啞巴在內。 時九公經常喝酒,但卻並不常醉。 他喝酒有自己的一套原則。 那是「偶醉不妨,常醉不可」。 他最反對別人天天喝醉,也反對別人一喝就非醉不可。 對於天下第一號大醉鬼唐竹權的喝酒方法,他極不贊同。 他認為唐竹權並不是喝酒,而是跟酒拚命。 所以,當今天早上,他聽到一個消息之後,立刻就騎著一匹快馬,趕到醫谷東北四十里外的一間酒家。 以庸竹權的酒量,以一敵三並不是難事,就算別人每人喝一杯,他一口就喝三杯,通常而論,都灌不醉唐竹權!但這三個老道士可也不是無名之輩,因為他們也是以酒量驚人馳名於世的。 這三個老道士他們本是武當派的長老份子,但早在三十年前,便已被當時的武當派掌門逐出門牆之外。 他們被逐出武當,並不是犯了什麼彌天大罪,但罪名卻也不能算是太小。 他們經常酗酒,把武當山弄得烏煙章氣,有一次甚至指著掌門的鼻子,大罵王八!這三個老道士被逐出武當,已是三十年前的事。 這三十年來,他們一直都沒有回過武當山,但卻仍然以武當派長老的身份自居。幸好他們除了經常酗酒鬧事之外,平時仍然本著俠義之風,每見不平之事,絕不袖手旁觀。 是以江湖中人,對這三個老道士都有極大的好感。 當然,他們也有不少仇敵的,尤其是,當他們喝得天昏地暗的時候,他們的仇敵就會趁機對他們下手。 但沒有人能償所願。 這三個老道士非但酒量驚人,劍法和掌法之快,也同樣令人為之乍舌。 他們經常互相拚酒,但這一次他們遇上的對手卻是唐竹權,所以他們合三人之力,務求要把唐竹權灌個爛醉如泥為止。 以三敵一,當然大有划算。 當時九公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卻忿忿不平。 他快馬加鞭,力圖阻止這一場不公平的拚酒。 三個老道士毫不客氣,其中一個問時九公道:「老弟,你是他的父親?叔父?伯父?姨丈?表哥?還是他的乾兒子?你憑什麼資格阻止咱們喝酒?」 「道長怎樣稱呼?」 「貧道寒環。」 「老夫姓時。」 「原來是時老弟。」 「不是時老弟,是時老兄,老夫比你大一歲。」 「這倒怪了,貧道七十八歲啦!」 「你七十八,老夫剛好七十九,所以比你虛長一歲。」 「你怎知道貧道七十八歲?」 「是你自己說的。」 「喔!」寒環道長怔了怔,道:「假如貧道說八十八歲呢?」 「那很簡單,老夫就會告訴你,老夫剛好八十九;總之無論如何,我一定比你大一歲。」 「所以,你永遠是老兄,我永遠是老弟。」 「不錯。」時九公哈哈一笑道:「這等於老鷹和小雞打架,老鷹必勝,小雞必敗的道理一模一樣。」 寒環道長寒著臉道:「老兄也好,老弟也好,這件事撇開十萬八千里暫不談,還是那一要老話,你憑什麼資格阻止唐大少爺跟我們拚酒?」 另一個老道士也說:「咱們三個老牛鼻子都是講道理的人,只要你的道理比咱們強,就算咱們不喝酒,改喝豬尿也無不可!」 「對!」寒環道長大聲道:「寒翼的話很對,咱們就算喝醉了,也一樣講道理,咱們可不是野蠻民族,絕不會以多欺少,首先問一句,時老弟……不!就時老兄罷,你是唐少爺的什麼人?」 時九公忽然瞪著唐竹權道:「你自己說!」 唐竹權呆了一呆,一時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是時九公的什麼人。 他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最怕八姑媽和唐老夫人之外,這個脾氣古怪的時九公可也不好惹。 他想了半天,終於道:「時九公是老子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就是救命恩人,又豈可說是老子的救命恩人?」時九公冷哼一聲:「唐大少爺三番四次闖出彌天大禍,偏偏他媽的武功不濟事,屢次受傷,而且他媽的傷勢非輕,若不是老夫一次又一次把他從枉死城裡撿回性命,他早就該去見他媽的個祖宗,那裡還有性命在這裡跟爾等老牛鼻子胡說八道,所以嘛……」 說到這裡,驀然看見桌上有一壺竹葉青,於是毫不客氣的「咕嘟」喝了一大口,才緩緩道:「他的性命本來就是老夫給予他的,老夫是他媽的個再生父母,老夫就憑這個資格不准許他與你們喝酒!」 這條道理居然也給他說得理直氣壯。 三個老道士面面相覷。 最後那個從來未發過一言的老道士突然說道:「貧道寒友事有湊巧,並非廣東人指的寒友,讀者切勿誤會,認為時老兄的道理很強,咱們都是講道理的人,既然時老兄認為唐大少爺不宜喝酒,咱們亦不便強人之難,就此告退!」 時九公揮了揮手,大剌剌的道:「速退!速退!」 面對武當三怪道,膽敢用如此口氣說話的人,世間上還不多見。 武當三怪道就是這樣子被時九公趕跑的。 六武當三怪雖然被趕走,但時九公卻反而和唐竹權喝起酒來。 時九公叮囑唐竹權別喝得太多,但他自己卻喝了不少。 唐竹權酒量極大,雖然他拿著一個大壇,但大酒罈內卻沒有裝酒。 他也和時九公一樣,用杯子來喝。 對於唐竹權來說,用酒罈喝酒最有意思,用勺子也不錯,一勺就是一口酒,比起牛飲水般喝酒也不差多讓。 但是用杯子來喝酒,卻未免太不夠勁,以他的看法,就像是用切碎了的肉丁來喂獅子,難飽之至。 結果,唐竹權喝了二十多杯,臉上當然毫無酒意,但時九公酒量遠不如唐竹權,他喝了三十多杯,渾身已有虛虛浮浮的感覺。 但他卻對唐竹權說:「你別再喝了,再喝就會醉!」 唐竹權道:「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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