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濟南奇遇 | 上頁 下頁
二〇


  龍玉郎道:「吳六婆子何以會知道枯井所在?」

  朱萬算道:「井中王是她的師兄。」

  龍玉郎問道:「吳六婆子是武林中人嗎?」

  朱萬算道:「吳六婆子是懂武功的,但卻絕少出手,所以,就連她的乾女兒也不知道,她是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龍玉郎道:「既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怎會給那個端木堂主所害?」

  朱萬算道:「明槍易擋,暗箭難防,那個姓端木的老賤人若要暗算吳六婆子,最少有好幾百種法子可以用。」

  龍玉郎早就知道如此,剛才那一問只是明知故問,他輕輕地歎了口氣,道:「朱堡主,實不相瞞,咱們這一廂也在找尋那口枯井的所在。」

  朱萬算道:「你們找到了沒有?」

  龍玉郎道:「連吳六婆子都給人殺了,咱們想找那口枯井,實在千難萬難。」

  朱萬算道:「龍少俠,你怎會知道那口枯井的?」

  龍玉郎道:「事情本來與我沒有半點關係,唉,總之說來話長……」

  朱萬算沉聲道:「此事並不等閒,你且慢慢道來。」

  龍玉郎沉吟半晌,終於把練人怎樣找尋曾祖父遺物之事緩緩說出。

  朱萬算越聽越是神情凝重,到最後更忍不住叫道:「什麼?練人是李川帆的曾孫子?」

  龍玉郎道:「此事不假,嗯,朱堡主莫非知道李川帆這個人?」

  朱萬算長長地歎了口氣,道:「那個井中王,他的武功就是李川帆傳授的。」

  龍玉郎一怔,道:「那麼,井中王就是李川帆的弟子了?」

  朱萬算搖搖頭,道:「那倒不然,李川帆從來沒有收過門徒,井中王並不是李川帆的弟子。」

  龍玉郎奇道:「既不是弟子,李川帆何以會把武功傳授給他?」

  朱萬算道:「個中原委,老夫就不大清楚了,但總之,李川帆沒有收過弟子,這是千真萬確的。」

  龍玉郎道:「李川帆武功怎樣?」

  朱萬算道:「高深莫測。」

  龍玉郎道:「但晚輩似乎從未聽過李川帆這位前輩高人的名字。」

  朱萬算道:「李川帆其實是一個出家人,而且他在江湖上甚少走動,一般人又怎會知道其人其事?」

  龍玉郎越聽越奇,訝然道:「李川帆是出家人?」

  朱萬算點點頭,緩緩道:「他的法號是海帆。」

  「海帆大師?」

  「不錯,雖然海帆大師甚少在江湖上走動,但若在七八十年前,這位佛門高手的名頭還是十分響亮的。」

  龍玉郎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難怪有一個老鏢師說,練人很像一個和尚,那和尚就是當年威震武林的海帆大師。」

  朱萬算道:「海帆大師雖然是出家人,但後來卻悄悄地還了俗,但自此之後,他的一身武功就失傳了。」

  龍玉郎點點頭,道:「不錯,練人的祖父和父親以至他自己,都不懂武功。」

  朱萬算道:「這是上一輩武林的事,想不到事情拖延到現在還有尾巴。」

  龍玉郎道:「井中王是怎樣的人?」

  朱萬算道:「他是老夫的岳父。」

  龍玉郎道:「你的岳父?」

  朱萬算道:「雖然他是我的岳父,但他老人家的事,我知道的實在不多,別的不說,就連他姓什麼,我這個女婿也是懵然不知的。」

  龍玉郎越聽越奇,做了人家的女婿,居然連岳丈大人姓什麼都不知道,那豈不是連妻子姓什麼也是懵然不知嗎?

  朱萬算不等他問,便已歎息一聲,緩緩地接說道:「井中王的女兒,是一個白癡。」

  「白癡?」龍玉郎吃驚極了。

  朱萬算淡淡一笑,道:「這並不值得大驚小怪,難道白癡就不可以出嫁了?」

  龍玉郎苦笑了一下,道:「這個當然不是的……」話雖如此,心中的疑惑卻是越來越甚。

  朱萬算沉默了一會,才緩緩接道:「凡事最重要的是緣份二字,井中王為什麼會連自己的姓名也忘掉了,我這個做女婿的真不知道,但不知怎樣,我喜歡上他的女兒,雖然,她是個白癡,連說話也纏夾不清,臉孔也不大漂亮……」

  龍玉郎道:「不錯,凡事最重要的是緣份,有緣者在一起,無緣者碰面也不相識。」

  朱萬算道:「那時候,我還年輕,但求心中所喜,也不管外面的人怎樣看,怎樣說,還是和井中王的女兒成了親,可是,不到半年,她就病死了……」說到這裡,語聲甚是悲涼。

  龍玉郎聽到這裡,也是為之一陣心酸,便道:「往事如煙,不提也罷。」

  朱萬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但不管怎樣,她還是我的妻子,井中王還是我的岳丈,這兩點,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

  龍玉郎道:「既是事實,又有誰能把它改變?」

  朱萬算說道:「老夫雖然滿手血腥,生平殺人無數,但我不能對不起妻子,不能夠出賣自己的岳父,龍少俠,你說,對不對?」

  龍玉郎立刻朗聲道:「朱堡主,你這種想法,除了沒有血性的畜牲之外,誰都不能說是錯了。」

  朱萬算道:「有你這句話,老夫很高興,可惜老夫雙目不能視物,未能目睹兄弟的容貌,真是相逢恨晚啊……」

  龍玉郎道:「朱堡主不必自怨自艾,你老人家的眼睛,也許可以治好的。」

  朱萬算搖了搖頭,道:「這個用不著強求了,這是上天安排,瞧得見也好,瞧不見也好,其實都是一樣的。」話雖如此,說完之後還是不免歎了口氣。

  龍玉郎道:「練人要找井中王,那是為了要找尋他曾祖父遺下來的東西,那個端木堂主莫非也是想打海帆大師遺物的主意嗎?」

  朱萬算道:「這個就不用說了。」

  龍玉郎道:「練人是海帆大師的後人,他絕對有權繼承祖先的武功,至於別的幫派也想分一杯羹,那就太過份了。」

  朱萬算嘿嘿一笑,道:「爭奪別派的武功秘笈,對於許多野心勃勃的人來說,這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又怎能算是過份?」

  龍玉郎道:「聽說曾十三也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朱萬算道:「他若不是野心勃勃,也不會逼老夫把井中王的下落說出來。」

  龍玉郎道:「你堅不肯說?」

  朱萬算道:「當然不說。」

  龍玉郎道:「所以,曾十三就逼你決一死戰了?」

  朱萬算說道:「不錯,他以為那一戰,他最少有九分勝算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夫所練的武功,恰好正是他的剋星。」

  龍玉郎道:「於是,曾十三賠了夫人又折兵,唉,這又是何苦呢?」

  朱萬算道:「為了這件事,老夫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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