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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獵鷹是個孤兒,自幼無父無母。

  他是由天雷母后的姑母養大的。

  自從八歲那年,他就拜在天雷母后門下,到現在已整整二十年。

  獵鷹身裁頎長,卻不太瘦削,英俊而健康。

  天雷母后待他很好,可說是師恩深重如山。

  但天雷母后時常對他說:「為師生平殺人無算,作孽深重,所以假如有一天為師給人殺掉,你切莫萌報復之念,切記切記!」

  這些說話,獵鷹已聽過不下十次。 他沒有忘記,永遠都不會忘記。

  在天雷母后的面前,他永遠都是那麼乖、那麼聽話。

  但這一次,他決定要破例。

  因為天雷母后已死。

  但害死天雷母后的人,卻是那麼得意洋洋!

  ▼第十章 兩雄相遇

  (一)

  距離黎明的時候已不太遠。

  孟戰在熟睡中。睡裡無夢,只有一片空白,而這一片空白,卻又是那末黑暗,黑暗得連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見。

  在這空白而黑暗的夢境裡,他忽然聽見一個人淒厲的呼喊聲。

  這聲音初時聽來很模糊,但漸漸地,仿佛由遠而近,可以聽得很清楚了。

  就在這時候,孟戰忽然在床上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差點從床上跳了起來。

  他睜大了眼睛,茫然地望著窗外。

  窗外一片漆黑,就像是剛才的夢境。

  夢裡的呼喊聲,是誰發出來的?為何如此淒厲,充滿了怨恨之意?

  ——是不是自己的母親在呼喊?

  不—這是不可能的,他不相信在夢裡如此向自己呼喊的人,會是自己的母親。

  但不是她又是誰?

  一陣冷風從窗外吹過來,孟戰忽然覺得整個背脊都已濕透。

  他正想把窗子關掉,卻在這時候看見窗外不遠處,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

  「誰?」孟戰沉聲吆喝。

  「師哥,你果然在這裡。」這人的聲音聽來有點混濁。

  「獵鷹?」孟戰目光一亮,「你也來了?」

  他立刻啟門,燃燈。

  燈光下,獵鷹的臉孔很蒼白,幾乎是沒有半點血色。

  孟戰一凜:「你有病?」

  獵鷹搖頭,眼神很呆滯。

  孟戰整個人又冷了下來。

  他仿佛有種不祥的預兆,覺得有一件可怕的禍事已經發生。

  「母后呢?」

  「死了。」

  「甚麼?一孟戰全身冰冷如雪,「你說母后已經死了?」

  獵臈黯然點頭。

  孟戰忽然笑了,笑得很有軺古怪的味道:「不會的,她怎會死呢?你為什麼要捏造這種事來騙我?」他雙眼發直的瞧著獵鷹,忽然道:「你一定不是獵鷹,你是別人冒充的,你臉上一定經過易容……」

  他突然像瘋子般,伸手在獵鷹的臉龐上左搓右捏,好像想把他的臉皮都扯脫下來。

  他很用力。無論是誰的臉龐,給他這樣搓捏,都一定會疼死了。

  但獵鷹居然還是紋風不動的站在哪裡,任由孟戰搓捏著。

  「師哥,我是獵鷹,八年前我來長安的時候,我們兩人總共喝了十二壇竹葉青,你還送了一匹馬給我,那匹馬才滿周歲。」獵鷹說著這幾句話的時候,混濁的聲音裡已貫注了豐富的感情。

  孟戰呆住,完全的呆住。

  「獵鷹,你果然真的是獵鷹?」

  「不錯,我的確是獵鷹,母后也的確已經死了。」

  孟戰臉上的肌肉,已因悲憤而扭曲,他的拳忽然擊在一張八仙桌上。

  八仙桌立刻變成了一堆四分五裂的廢物。

  「我早已說過,她不該來長安,」孟戰緊握雙拳,喉頭似已被硬物咽住,「這是我和西門棠的事,她不該來,更不該插手!」

  又是一陣寒冷的北風吹拂在兩人的身上。

  突聽門外一人歎息著,道:「舐犢情深,誰說她不該來?」

  孟戰目光一亮:「龍城璧!」

  門外來了一人,他正是雪刀浪子龍城璧。

  (二)

  龍城璧本來只是個浪子。

  直到現在,他仍然是個滇子,但在另一方面,他也成為了不少青年所崇拜的偶像,也成為不少急於成名者挑戰的對象。

  獵鷹兩者都是。

  他崇拜龍城璧,也希望有一天,能親手擊敗這個雪刀浪子。

  「崇拜」本是羨而不妒的,真正的崇拜者,絕不會有希望擊敗偶像的企圇。

  所以,獵鷹並不能算是一個真正崇拜雪刀浪子的人。

  但現在,他絕不會向龍城璧挑戰。

  因為時間和地點都不適宜。

  他知道龍城璧現在有很多事要做,而他自己也是一樣。

  但他現在第一次看見龍城璧,就知道雪刀浪子沒有令自己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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