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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從遠處看來,那是一團黑影。

  但當這團黑影飛過來的時候,每個人都可以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個很好看,色彩繽紛,燦爛奪目的彩球。

  彩球的後面,還拖著一條尾巴。

  再看清楚一點,那也不是甚麼尾巴,而是一條火藥引子,而且已經燃點著。

  人群中忽然有人忍不住驚呼。

  驚呼之聲未已,抱著火燄尾巴的彩球已跌在地上,隨即發出一陣不算響亮,也不算細小的爆炸聲。

  「波!」這個色彩繽紛的彩球,當它觸地爆炸之後,方圓十丈之內,就隨即冒起濃濃的煙幕。

  這種煙幕也是色彩斑斕的,很好看。

  但這種色彩,與其說是「好看」,不如說是詭異可怖。

  世人都知道,色彩越絢爛奪目的蛇兒,往往最毒。

  紋彩越是斑斕的蠍子,也越是可怕。

  彩煙爆出,馬上有人咳嗽,有人手足酸軟無力,甚至有人忽然嗅到自己的褲襠傳來一陣不可思議的臭氣。

  這是令人為之目眩的一刹那。

  朱老坤也如墮五里夢中,根本弄不清這是怎麼一回事。

  但孟戰卻反而在這一刹那間變得很清醒。

  因為在彩球還未觸地爆發之前,就已看見人潮遠處,有一侗臉上帶著微笑的人 ,正在輕輕的向自己揮手。

  雖然局勢如此兇險,雖然孟戰的性命也隨時會在此地結束,但這人臉上的微笑,卻給他帶來絕大的信心。

  他知道自己和朱老坤都可以活著看見明天的太陽。

  ▼第五章 魚腸劍

  (一)

  二月初三,晨。

  想不到只是相隔了幾個時辰,天氣居然就已變了。

  風雪已停,陽光滿天。

  孟戰在陽光下大笑,開懷地大笑。

  整整三年,孟戰可說是從來都沒有這樣興奮地笑過。

  但在這個早晨,他實在是興奮極了。

  他不但沒有死在人潮裡,而且還遇見了一個老朋友。

  ——昨夜在人潮裡向孟戰揮手的人,就是雪刀浪子龍城璧。

  ***

  「龍老弟,咱們多久沒見了?」

  「五年。」

  「五年?不!快六年了!俺還記得,當年你正要離開長安的時候,偷腦袋大俠衛空空剛巧也來了,於是咱們又在鴻安樓上醉了一日一夜,痛快!痛快!」

  「喝酒是一件痛快的事,但痛快卻也會變成痛苦。」

  「你的意思,是指喝的時候痛快,醉的時候就是痛苦?」

  「有時候的確如此,但往往卻又不是這樣!」

  「龍老弟,俺不懂。」

  龍城璧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在五六年前,我們喝的時候痛快,醉了之後就算醉得連腸胃都一併吐出來,還是那樣痛快!」

  孟戰想了想,點點頭道:「有理!有理!」

  龍城璧又歎了口氣,道:「但在這三年來,孟大哥每次喝酒,都是痛苦的,喝的時候痛苦,醉後更加痛苦。」

  孟戰茫然半晌,才回答道:「不錯,曾經有一段日子,俺根本就沒有一天清醒過。」

  龍城璧默然。

  孟戰瞳孔忽然收縮,冷冷的又再說道:「那時候,俺以為西門棠一定會暗中派人把我一刀結果的,但是那小子卻沒這樣做。」

  龍城璧道:「你該知道他為甚麼不在那時候殺你。」

  孟戰冷冷一笑:「俺當然知道,他是為了夢飄!」

  龍城璧點點頭。

  孟戰的聲音漸漸鋌得沙啞而低沉,接道:「她是個好女孩,她願意跟著西門棠,是因為她知道那是可以把我這條性命保存下來的唯一方法。」

  龍城璧歎息一聲:「但他最主要的目標,並不是夢飄。」

  「俺知道這一點,」孟戰吸了口氣,緩緩道:「我和他一起長大,他是一個怎樣的人,豈會不清楚?」

  朱老坤在旁,為之大為驚詫。

  他做夢也想不到,現在的纓槍堂主西門棠,和昔日的大雄堂主孟戰,原來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成人的。

  不但他想不到,唐竹權也想不到,所以當他聽到這裡的時候,險些連嘴裡的灑都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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