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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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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群雁接著說下去:「舉頭三尺有神靈!無論是誰幹了傷天害理的事,無論事情已相隔多久,最後還是會得到應得的報應。」 白統冷冷道:「你既不像個和尚,也不是西方的傳教士,但說話卻倒有點三姑六婆的氣味。」 離群雁冷冷一笑:「白金虹是你同父異母的兄長,但他一向待你不薄。」 白統的臉色一陣發白,半晌才說:「你在胡說什麼!」 「你勾結屠樹慶,栽贓嫁禍白金虹,使他陷入冤獄,死得不明不白!」離群雁的嗓子突然提高兩三倍。 「放屁!」白統怒叫道:「你在放屁,放屁!放他娘的臭狗屁!」 他真的在盛怒中。 他嘴裡大叫「放屁」,手中長劍已向離群雁急戳過去! 剎那之間,白統已經一口氣攻出十二刀。 他武學淵源且精深淵博,這一手刀法,乃是昔年佛山奇俠周常生的有名絕藝——「山雨滿樓無影刀」。 周常生憑著這一套刀法,名震兩廣,連在浙江、河南也罕逢敵手,遂有「奇俠奇刀,兩廣第一奇」之稱譽。 白統年輕時,曾拜周常生為師,及後,周常生遁跡空門,白統也離開了佛山。 但周常生傳授下來的刀法,他直到現在還是沒有忘記。 他非但沒有把刀法生疏,而且不時撥出時間,研究刀法上的招式。 十餘年來,他不斷去蕪存菁,還加進了幾招更淩厲的刀法,配合之下,「山雨滿樓無影刀」的威力,居然更勝從前。 只是,他實在沒有什麼機會,可以真正的考驗這套刀法。 唯有現在,才是他可以把這套刀法發揮得淋漓盡致的時候。 他在怒中發刀。 刀尖森寒如雪,一刀緊接一刀,把離群雁迫退了五步。 離群雁速退五步,是因為看不透白統的刀法。 「兩廣第一奇」周常生的刀法,的確奇怪詭異,絕不能以常理測度之。 有時候,看似從右方斬過來的一刀,說不定瞬間卻會從左邊疾刺向敵人的心臟。 離群雁若稍失神,恐怕一上來就已死在白統的刀下。 但離群雁絕對沒有大意。 他從第一次,第一天學武的時候,他的師父就已對他說:「武功再高強的人,只要一次大意,就可能會死在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下。」 這一句話,他直到現在還是沒有忘記。 白統殺氣大盛,刀勢更急。 離群雁以鐵棒迎敵,每一招都絕不能慢,每一招都絕不能有錯。 白統突然大喝:「你為什麼只敢招架,不敢還擊?」 他這句話才說完,離群雁的反擊就已來了。 離群雁的反擊只有一招。 那是迎頭一棒。 「嗨!」他大喝。 白統眼色大變,急以刀擋。 但他擋不住。 他擋不住,是因為他的刀雖然長,雖然鋒利,但卻絕對比不上鐵棒沉重。 叮!刀立斷。 白統的頭顱也立刻四分五裂! 可怕的屠殺和殘酷的血戰已停止。 全市震動。 輿論群情洶湧,紛紛要求治安當局,遏止這種事情繼續發生。 但輿論歸輿論,巡捕房的人只是忙了幾天,抓了幾個流氓就把事情告一段落。 彭爺與黑虎幫的糾葛,並未因白統之死而解決,相反地,局勢更嚴重了。 但無論怎樣,經過這一場大戰之後,激烈的行動必須暫停下來。 當然,這絕不是和平,而是雙方都正在喘息而已。 一月二十八日,晴。 一輛大卡車,從長沙運來了一批工藝品。 它沒有駛入上海市,只是停在市南五里外的一間貨倉裡。 負責運送這一批工藝品到上海的,是三個彪形壯漢。 他們個個孔武有力,而且相貌都像兇神惡煞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這貨倉的主人姓文,名尚武。 但當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文尚武」這個人早已埋在一坯黃土下。 幸好他們也不是要把這批貨交給「文尚武」。 這批工藝品的真正主人,是楚鴻峰先生。 貨倉很古老,而且有些地方連屋頂都穿了幾個大洞。 三個壯漢下了車,東張西望。 其中一個皺了皺眉,道:「怎麼沒有人,難道都死光了?」 另一人怒道:「你這張嘴就是這麼混賬!」 先前那人忽然說:「有人來了。」 真的有人來了。 這個人一身黑衣褲,臉上的神態很平靜。 「朋友,你家裡的貓吃不吃狗肉?」其中一個壯漢問這黑衣人。 黑衣人微微一笑:「我知道這是暗語,可惜我不懂得該怎樣回答。」 三個壯漢的臉色全都變了。 其中一人忙說道:「這個不是自己人!」 另一人咆哮起來:「你這小子,是從哪裡來的混蛋?」 黑衣人淡然道:「我不是什麼小子,而是你的祖宗。」 三個壯漢互望一眼,臉上都已泛出殺機。 但黑衣人卻說:「三位若想打架,不妨先看看貨倉四周。」 三人向外面一瞧,不由怔住。 只見貨倉外,不知何時已悄悄的出現了一群人。 他們都帶著武器,每一個人面上都木無表情。 三人的心同時下沉。 「你是誰?」其中一人問黑衣人。 黑衣人悠然一笑,緩緩道:「我是代表楚鴻峰先生來接收這一批工藝品的。」 這三個壯漢都不知道這黑衣人是誰。 但他們卻都已看見,貨倉四周都是兇神惡煞的漢子。 這些漢子,絕非黑虎幫中人,那是可以斷言的。 但黑虎幫本該有人在這裡接貨的。 他們在哪裡? 黑衣人很快就把答案說出來:「黑虎幫的人,都已給我們解決了,雖然其中有兩三個逃脫了,但在十五分鐘之內,黑虎幫絕不可能增派援手,趕到這裡。」 三個壯漢俱是一凜。 在十五分鐘之內,可以幹多少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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