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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正是仇人見面,份外眼明,鐵佛翁死在金至尊一根金箸之下,沈匡湖如今尚自歷歷在目,這時候冤家路狹,不等唐竹權出手,他已挺劍向金至尊疾攻過去。

  金至尊嘿嘿冷笑,道:「好一個不知死活的公子哥兒,你是金某手下敗軍之將,想報一箭之仇只怕要等來生再世才有機會了。」

  沈匡湖明知殺師仇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但若要他在這時候忍隱不發,卻是難乎其難。

  然而,武功之道,差一籌便是差了一籌,沈匡湖雖然想用拼命的招數來壓迫金至尊,但金至尊招沉力猛,他的軟劍根本就完全無法攻得進去。

  反而金至尊的金箸奇招迭出,不到七八個回合,便已在沈匡湖的右肩戳穿了一個血洞。

  董慕霞睹狀,不禁為之花容失色,尖聲叫道:「師兄——」

  但她這時正與萬妙夫人酣戰之中,而且是泥菩薩渡江,自身難保,她才叫出了兩個字,萬妙夫人已趁著她略一分神之際,一掌打在她的左腰之上。

  董慕霞的武功本來就不如萬妙夫人,這時候中了一掌,形勢更是異常惡劣。

  突聽一人怪聲大喝道:「臭婆娘,看糞!」

  這個怪聲叫喝之人,正是三怪中的老大,他若說「看掌」也還罷了,但這一聲「看糞」卻是別具驚人威力,只見一團黑黝黝的東西,正隨著這一聲喝叫疾飛過來,筆直地撲向萬妙夫人的面門。

  萬妙夫人雖然心腸惡毒,是個不折不扣的蛇蠍美人,但她也和天下間絕大多數的女子一般,喜歡乾淨而討厭污穢之物,這時候驟見這團黑黝黝的東西飛擊過來,自然是連忙閃避不迭。

  只聽得「啪」一聲,這團黑黝黝的東西打在一幢房子的牆壁上,原來只是一團爛泥而已。

  老大看見萬妙夫人狼狽閃避,不禁拍掌大笑,道:「這團糞是假的,你若想吃真糞,陪本法師上茅廁去,保證令你滿嘴黃金一肚屎。」他越說越是難聽,萬妙夫人的臉越來越是煞白。

  董慕霞瞧了瞧老大,又再瞧著沈匡湖,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幫誰作戰。

  老大雖然平時行事荒誕不經,但這時候頭腦卻比誰都更清醒,他一纏住了萬妙夫人,便對董慕霞說:「董小姐,你現在誰都不必幫,站開一旁才是上策。」

  董慕霞卻搖頭不迭,道:「不!我怎可以獨善其身,你若打得過這個惡婦,我就去幫師哥抵抗敵人。」

  老大忙說道:「你走不得,沈匡湖那裡,自有天下第一號大醉鬼照顧,你若非打不可,就得幫本法師解決了這個賤人再說。」

  董慕霞雖然缺乏江湖經驗,但她冰雪聰明,已經知道老大不想自己冒險,所以就索性叫自己留在他的身邊。萬妙夫人也看穿了這一點,便故意說:「董小姐,這怪物好像對你很有點意思哩,倘若你師哥不幸戰死,你和智智法師也可算是相當登對的男女。」

  把董慕霞和老大扯在一起,還說「相當登對」,這種說法也可算是天下奇聞。

  董慕霞明知萬妙夫人存心相激,但她畢竟是女兒家,臉皮嫩薄,不禁還是臉上為之一紅。

  老大聽見萬妙夫人口不擇言,立刻「以毒攻毒」,罵道:「老子操你這個臭淫婦,你祖宗十八代都是烏龜、婊子,老子要一代一代的操個夠,老子入你祖奶奶,把你世世代代都操個天翻地覆,他媽媽的你這個臭賤貨……」他罵人的本領本來就已很到家,這時候存心惡言相向,更是罵得難聽異常,他罵了七八句,萬妙夫人固然是給他罵得怒氣陡生,董慕霞更是為之面紅耳赤,終於忍耐不住掉頭便走。

  其實,她掉頭離開老大,也並非全然為了要逃避這些不堪入耳的粗言穢語,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自己就算是留在老大身邊,也絕對幫不了他甚麼忙,而且還會拖累著他,所以才決意暫時遠離而去的。

  這時候,唐竹權早已跟金至尊動上了手。

  金至尊雖然只剩下一根金箸,但他武功詭異,招式著著出人意表,唐竹權赤手空拳跟他苦戰,一時間也無法占到甚麼便宜。

  金至尊鬥了一會,忽然冷冷的一笑,道:「杭州有西湖,西湖有十景,甚麼平湖秋月、曲院風荷、蘇堤春曉、斷橋殘雪、三潭印月、柳浪鶯聞等等,你何以不在家鄉享清福,卻跑到這裡來流血流汗?」

  唐竹權冷冷道:「老子太胖了,若再只會享清福,不熬練熬練筋骨,將來老了只怕連走路都有問題!」

  金至尊搖搖頭,歎道:「這又何苦?你要熬練熬練筋骨,大可以由西湖跑到錢塘江,也可以到靈隱寺吃吃素菜,然後再跑上天竺寺,再然後溯山而上,到九溪十八澗做個胖胖的猴子東奔西跑,那裡峰迴路轉,溪水潺潺,便直似是仙境一般,老夫保證你下山之後,連走路也會輕飄飄起來。」

  唐竹權冷笑道:「就算老子要在杭州享福,也得先為司馬血出一口氣!」

  金至尊道:「司馬血是名震天下的殺手之王,他有甚麼冤情要你來伸雪?」

  唐竹權怒道:「你不要裝蒜了,二十日前,你糾集了三十二個亡命之徒,在洛陽城外打傷了司馬血,難道你幹得出來,卻不敢承認嗎?」

  金至尊哼的一聲,跟唐竹權拼了七八招才說:「司馬血枉被稱為殺手之王,其實也只是徒負虛名而已。」

  唐竹權道:「老子若糾集三十二個亡命之徒來暗算你,老子人頭保證,你會在一盞茶時光之內變得屍骨無存。」

  金至尊嘿嘿一笑,道:「司馬血在賭場裡殺了老夫一個弟子,這筆賬老夫自然要跟他清算。」

  唐竹權道:「你這個弟子在賭場裡大殺三萬,贏了五萬兩銀子,但很不幸,他終於遇上了賭精司馬血。」

  金至尊道:「司馬血太霸道了,他輸了銀子就要殺人!」

  唐竹權道:「司馬血雖然嗜賭,但卻從來不會為了輸錢而亂發脾氣,他殺你的徒兒,是因為你的徒兒用灌鉛的骰子來行騙,而當司馬血揭穿他的把戲後,他又想殺人滅口,嘿嘿,他也不想想自己是甚麼材料,司馬血又是何等樣人,這一碰之下,你的徒兒自然是性命難保了!」

  金至尊面色鐵青,知道再說下去只有自暴其短,只好閉嘴不語,而手中金箸的招式也是越來越更毒辣。

  而沈匡湖雖然肩上受傷,也正在跟一藥道人苦戰不休,一藥道人雖然打不過唐竹權,但比起沈匡湖卻又是優勝一籌,三十招後,沈匡湖右臂中了一爪,形勢更加不妙。

  一藥道人剛才給唐竹權逼得透氣不過,如今對看沈匡湖占了優勢,大有吐氣揚眉之概,只見他目露凶芒,顯然是要殺掉對手泄忿。

  但就在一藥道人大有機會殺害沈匡湖之際,董慕霞也已挺劍逼了過來。

  一藥道人獰笑一聲,道:「來罷,本道爺正要撮合你們這對野鴛鴦在陰曹地府裡做夫婦!」

  董慕霞武功不但不如一藥這人,甚至還比不上師兄沈匡湖,加上兩人都受了傷,所以雖然連手苦戰,仍然是形勢一步比一步危殆。

  一藥道人雖然是出家人,但卻天性殘酷,更尤其嫉妒世間上所有俊俏的年輕男女,此際面對哲沈、董二人,下手更是絕不容情。

  酣戰間,一藥道人又在沈匡湖右腕之上抓了一下,這一抓雖然看來並不兇猛,但實則上那至陰至柔,也極為歹毒的內家真氣,沈匡湖悶哼了一聲,軟劍再也把持不住,「叮」的一聲跌落地上。

  「師哥!」董慕霞又急又怒,奮起全力,不顧一切地狂襲一藥道人。

  一藥道人自然不把董慕霞放在眼內,她攻得越急猛,所露的破綻也越多,看這景況,不出五招之內,她非要傷在一藥道人魔爪之下不可。

  但也就在此際,兩道沉猛的掌風,分從左右夾擊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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