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併毒強人(13)_龍乘風

一三

　　（四）

　　東方甫現出魚肚白色，鐵鳳師已在湖邊一間破舊的屋子裡，找到了魚吃蝦。

　　魚吃蝦是個漁夫。

　　他父親魚游海也是個漁夫，但他的祖父魚中龍卻是一代武林大豪。

　　魚中龍在五十年前，是河南巨富，也是威震武林的魚龍派掌門人。

　　但到了魚遊海那一代，魚家已衰落。

　　沒有財富，沒有權勢，甚至連魚家的武功也竟似已全部失傳。

　　魚吃蝦更是個連提都沒有人提起的無名小子。他今年二十六歲，個子不算高大，但卻倔強、冷漠，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他是個漁夫，一個年輕而孤獨的漁夫，除了捕魚之外，他仿佛已經沒有任何事可做。

　　絕少人會登門拜訪他。

　　鐵鳳師是這三年來的第一個。

　　＊＊＊

　　三年前曾經到這裡找魚吃蝦的人，也是鐵鳳師。對於這間破舊得快要坍塌下來的屋子，鐵鳳師是相當熟悉的。

　　屋子裡的佈置很簡陋，只有一張很窄的木床，一張發黴的八仙桌，和一個歪歪斜斜的木箱子。

　　當鐵鳳師走進屋子裡的時候，魚吃蝦正在織補魚網。

　　桌上有燈，油燈。

　　屋內一燈如豆，景況蕭條。

　　鐵鳳師站在八仙桌旁。

　　魚吃蝦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仍然全神貫注地在織補著魚網。

　　鐵鳳師皺了皺眉，有點生氣的樣子。

　　他並不是因為魚吃蝦不理會自己而生氣，而是認為他不該呆在這裡織補魚網。

　　「蝦仔！」他叫了一聲。

　　魚吃蝦總算抬了抬頭，道：「你來了？早！」

　　鐵鳳師搖搖頭。

　　「不早了。」

　　魚吃蝦淡淡道：「天還沒亮，怎不算早？」

　　鐵鳳師道：「我不是說天亮不亮，而是說你在這時候出道江湖，已不算是太早了，今年你已二十六歲，對不？」

　　魚吃蝦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他低著頭，織網如故。

　　突聽「嗆啷」一聲，一口長劍出鞘。

　　是鳳凰神劍怒斬魚網！

　　＊＊＊

　　劍氣森森，休說是魚網，就算是銅網鐵網，也會片片飛落。

　　但鐵鳳師的劍才出鞘，魚網就已飛起。魚吃蝦的身子也已飛起。

　　屋子並不大。

　　但窗子卻真還不小，魚吃蝦在瞬眼間，已從這窗口飛了出去。

　　人不見，網也不見。

　　鐵鳳師大笑，依然不斷揮劍。

　　魚吃蝦捧著魚網，楞住。

　　不久，鐵鳳師出現了。

　　他並不是從窗口裡飛出來，也不是從門口走出來。

　　他仍然站在那張八仙桌旁。

　　燈已熄滅。屋子卻已坍塌下來，連床都已給拆掉。

　　▼第三章　吃蝦鳳凰最兇狠

　　（一）

　　魚吃蝦怔怔地望著鐵鳳師，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垂釣的漁翁，忽然在海邊發現水裡冒出了一頭水怪。

　　鐵鳳師也瞧著他。

　　魚吃蝦看了他很久，才冷冷一笑：「你是不是輸瘋了？」

　　鐵鳳師悠然一笑：「你幾時見我在賭桌上會輸得一窮二白？」

　　魚吃蝦道：「那麼你一定喝了太多馬尿。」

　　鐵鳳師道：「你什麼都不學，就是喜歡學你老子的口吻，把美酒佳釀，說成什麼馬尿！」

　　魚吃蝦道：「你承認自己醉了？」

　　鐵鳳師道：「我沒有醉。」

　　魚吃蝦道：「每一個酗酒的人，都總會說這句話，就像是神經病的人，一定會說：『我沒瘋！』。」

　　鐵鳳師歎了口氣：「這也是你老子的口吻。」

　　魚吃蝦道：「這也許是遺傳。」

　　鐵鳳師道：「難道你真的打算在這破爛的屋子裡度過一生？」

　　魚吃蝦苦笑了一下。

　　「我現在還有屋子嗎？」

　　鐵鳳師眨了眨眼睛，道：「你若一定要我賠償的話，十幢也賠！」

　　魚吃蝦歎了口氣：「算了，反正像我這種人，就算再呆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處的。」

　　「你說得對！」鐵鳳師連忙接道：「你正是年青有為的時候，不該像個老伯父般暮氣沉沉，再呆下去，一定會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呆子。」

　　魚吃蝦盯著他道：「你的口吻也很古怪。」

　　鐵鳳師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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