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大漠奇遇 | 上頁 下頁


  「你外祖父雖然是個老頑固,但其實卻是很疼你媽的,他一時失手傷了你媽,不禁大是懊悔,你媽立刻哀求你外祖父,要他放過你爹。」

  「你外祖父經不起你媽的哀求,只好應允了,但他卻不知道,你爹媽已生下了你這個孩子,等到他放走你爹之後,他才知道,但要追回你們兩人,已經是來不及了。」

  「後來,你媽堅決不再和那大惡人在一起,你外祖父也不堅持己見,就帶她到大漠迷宮,那是你外祖父的地方,除了極少數人之外,一般武林人物是絕對找不著的,倘若到處亂撞亂碰,必然會在沙漠上迷途,被活活渴死!」

  「但江湖傳言,有一張血羊圖,那是你外祖父親自繪畫的,憑著這血羊圖,就可以找到了大漠迷宮的所在地,最初擁有這張血羊圖的人,是中原武林奇俠常笑生,他是你外祖父的生死之交,但有一次,常笑生跟『長江六魔』火併,結果七人同歸於盡,他們死後,那張血羊圖就落在隨後趕來的兩個武林人物手中,這兩人一個是嶺南派的飛虹祖師,另一個則是『怪盜』商之吾。」

  「飛虹祖師和商之吾從常笑生的身上得到了這張血羊圖,兩人就發生了爭執,大家都想把它據為己有,原來在大漠迷宮裡,相傳埋藏著無數奇珍異寶、武功秘笈,大漠仙翁能夠練成一身驚人藝業,也全然是因為在迷宮裡發現了這座寶藏,只是這地方地處大沙漠中,尋找極是不易,一個弄不好,在沙漠裡迷失了方向,那是有死無生,是以在沒有什麼把握的情況下,誰也不敢輕易冒險,但倘若有了這張血羊圖,情形就不同了。」

  「飛虹祖師和商之吾為了這張血羊圖爭持不下,兩人終於大打出手,論功力,原本是飛虹祖師精純一點的,但商之吾卻是五十年前威震京師『鬼盜』莫肇宗的弟子,武功招式既怪且雜,可說是奇招迭出,飛虹祖師苦戰之下,竟是對之無可奈何,可是就在這時候,又有一個怪人來了,他是個半瘋半癲、與世無爭的武林怪傑,他看見兩人為了一張血羊圖爭得頭焦額爛,就替他們出了一個主意,他把血羊圖齊中撕開,讓他們每人各占一半,然後就問他們服氣不服氣,兩人知道這怪人武功極高,不易招惹,雖然心中老不願意,但還是答允下來。」

  「這個武林怪人又怕他們還會再打下去,立刻就帶著商之吾離開,硬是要把他帶到幾千里外的冰原上去欣賞雪景,商之吾被人稱為『怪盜』,本身的行為就已經有點古古怪怪,但和這個武林大怪人相比,卻還是小巫見大巫,簡直給他弄得頭暈轉向,啼笑皆非。」

  「其實,商之吾早就想甩掉這怪人,再去找尋飛虹祖師,無奈怪人雖然半瘋半癲,對付『囚犯』卻別有一手功夫,商之吾在『旅途』中三次想逃跑,結果都給大怪人抓了回來,而每次被抓回來,他的手指就給砍斷了一根,當商之吾只剩下七根手指的時候,心中越想越寒,再也不敢逃跑了。」

  「如是者一直過了半年,那怪人忽然對商之吾說:『你現在可以回家,我再也不理會你和老鬍子的事情啦!』原來他一直只是把整件事情當作是遊戲,現在玩膩了,所以就一腳把商之吾踢走。」

  「可是,商之吾在這半年裡,給怪人作弄得筋疲力竭,又無暇練習武功,再加上了短少了三根手指,難免影響到原來的身手,反觀飛虹祖師,他日夕苦練武功,功力可說是與日俱增,在此消彼長的情況下,商之吾實在沒有半點把握,可以把另外半張血羊圖搶回來。也許是那怪人身手太厲害,使商之吾昔日的壯志雄心,也為之冷淡下來,他終日與酒為伴,漸漸地,他連自己那半張血羊圖也不再珍惜了,有一天,他竟然自動去找『兵器販子』司徒金秤,說要把那半張血羊圖出售。」

  「司徒金秤也是個武林奇人,他專門收購珍貴的武器,然後又待價而沽,據說他曾經出售過魚腸劍、巨闕劍,甚至是名震天下的獵刀,但血羊圖並非兵器,司徒金秤的興趣實在並不濃厚。」

  「然而,當時商之吾幾乎已變成了一個看破紅塵的人,他竟然只要十四兩銀子,就願意把血羊圖出售,司徒金秤不由大感意外,因為他知道,這血羊圖雖然只有半張,但若索價一萬八千兩,在江湖上是絕對不愁找不著買家的。」

  「於是,司徒金秤把這半張血羊圖買下來了,不到十天,就有人用一把極名貴的寶劍,和他交換了這半張血羊圖。」

  丁有福說了這麼久,才喘了口氣,停頓了一會兒。

  丁大風卻忍不住又問:「這個用寶劍把半張血羊圖換回來的是什麼人?」

  丁有福歎了口氣,道:「他就是你父親『閃電追魂客』丁雅行!」

  丁大風「哦」的一聲:「原來我爹早就已經有了半張血羊圖,再加上那天的半張,豈不是已經完全找到了?」

  丁有福點點頭,道:「的確是的。」

  丁大風紅著眼睛,道:「可是那大惡人又來了,他不但殺了我爹,還把血羊圖搶走!」

  「不!那大惡人雖然厲害,但你爹卻也是個極精明的人,當晚他發現大惡人追了上來,就已暗中把兩半張血羊圖放在你的衣衫裡,那時候你大概太緊張了,全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身上已多了兩塊羊皮圖。」丁有福緩緩地說道:「但我卻知道了,所以在救你的時候,也已把血羊圖從你的身上拿走,別誤會我要把它占為己有,而是只想為你而好好保存著它,等你長大之後,才把事情告訴你知道。」

  「唉,可是我現在不能再等待了,我現在所說的一切,你將來也許不會記得,但不必擔心,你師父會替你緊記著的。」

  「誰是我的師父?」丁大風怔住。

  「他是個正人君子,叫游正權,綽號是『儒生一劍』,他的叔父,就是鑄造獵刀的老刀匠遊疾舞,他論輩份雖然比不上遊老刀匠,但武功卻比叔父猶勝兩籌,江湖上有資格能夠成為你師父的高手,照我看來不出十人,而他也許就是這十人中最理想的一個。」

  「大風,你要記著,練好了武功,並不是有權去欺負別人,但卻有權抗拒惡人的欺負,你若是莊稼漢的兒子,可以對武功不聞不問,但你爹媽是武林中人,你外祖父是武林高手,更重要的是:你的殺父仇人也有極厲害的武功,你若沒有一身驚人的藝業,休說為父報仇,就算是想找回自己的娘親,也是奢望……咳!咳……」

  丁有福忽然又咳了,又再咳出了血。

  但他仍然緊緊拉著丁大風的手,接著說:「今天一早,我就去找游先生,求他收錄你為弟子,但他不肯,我只好悶著肚子回來,誰知在半途裡,忽然遇上了幾個厲害的仇家,不由分說地就打了起來,唉,也許我老啦,沒多久就敗陣下來,眼看就要當場喪命,幸好游先生及時趕了上來,把我的仇人一一解決,並答應了我的要求收你為徒,現在我才有機會把你的身世說了出來,你也許會在懷疑,我怎會知道那許多秘密,其實這十年八年來,我一直都暗中跟你爹保持聯絡,因為我本來就是你爹的一個老僕人,他的事,我這副老骨頭又怎能不聞不問呢?」

  丁大風的手心在發冷,血卻熱了:「爹,我不會忘記你的……」

  丁有福搖搖頭:「你不要再叫我做爹啦,這本是權宜之計,我真的消受不起,你記著,我姓顧,叫顧定安,我現在要走啦,以後,師父會照顧你,他也會代替你把血羊圖好好地保存著,以後的事,就得靠你自己努力了……」

  說到這裡,顧定安含笑而逝。

  丁大風滿眼是淚,在淚光中,他忽然看見一個儒冠中年人,緩緩地走了過來。

  他把顧定安的屍體抱起,然後目注著丁大風說:「我就是游正權,你願意我做你的師父嗎?」

  丁大風毫不遲疑,立刻就跪了下來,咚咚咚的叩了三個響頭,同時疊聲說:「弟子願意,弟子願意!」

  游正權微微一笑,把他扶起。

  但這一笑之後,他的臉色又已不由自主地沉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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