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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他沒有再看見第二道刀光,因為龍城璧已飄去,風雪之刀也已入鞘。

  魔客滿手鮮血,滿嘴苦澀,帶以置信的表情,僵硬地倒了下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滌心大師的聲音又沉重地響起。

  龍城璧沒有勝利者那種興奮,對他來說,殺人從來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然,魔客死不足惜,甚至可說是該死有餘。

  龍城璧要走了。

  但滌心大師卻留住了他:「既已來了,何不到小寺盤桓片刻?」

  龍城璧考慮著。深心大師又說,「施主是不是需要匹馬?」

  龍城璧點頭。

  滌心大師道:「小寺內有良駒數匹,施主不妨用過齋菜之後,再行選取一匹策騎。」

  龍城璧道:「飯菜是不必了……」

  滌心大師說道:「施主即然有要事在身,貧僧本來不便勉強,只是,寺中有一人,欲與龍施主相晤。」

  龍城璧一怔,道:「此處有人欲見在下?」

  滌心大師點頭。「這位施主姓衛,本月十八便要成親……」

  「是衛空空?」龍城璧不中落出詫異之色。

  滌心大師道:「正是江湖上人稱『偷腦袋大俠』的衛空空。」

  衛空空居然會在這裡寺院,龍城璧實在大感意外。

  那麼,就算龍城望有再緊急的事,也非要著個究竟不可,而且,他本來就是趕著去喝衛空空的喜酒。

  所以,他留了下來。

  滌心大師帶引著龍城璧,來到了寺裡的德樂葉下。

  德葉亭是一座形式古雅的八角亭,亭中是石凳、石桌,四周遍植奇花異草,又有假山流水,景致相當不錯。兩人只是坐下一會,就有兩個小沙彌,捧上素菜四式,另有香茗、溫酒。龍城顯並不志在吃喝,他只想見衛空空。

  滌心大師卻首先舉著,道:「衛施主很快就可以出來,若不嫌齋菜素淡,先行用飯如何?」

  龍城璧心不在焉地挾了一箸齋菜道:「衛空空是不是出了事?」

  滌心大師喝了一口茶,喟然歎道:「實不相瞞,衛施主正在偏殿中,由本寺的滌玄師兄,為他療傷。」

  龍城璧臉色一變:「衛空空怎會受傷的?」

  滌心大師道:「是易我容冒充施主,衛施主一時不察,為其所害。」

  龍城璧立刻放下筷子,說:「他在哪裡?」

  滌心大師歎了口氣,說道:「施主不必焦慮,徐玄師兄一定可以治好他的傷勢的………」

  龍城璧焦急地道:「不!我要見衛空空……」

  他好象有點衝動,甚至立刻要衝出這座八角亭,但滌心大師卻攔住了他,說:「在沒有包紮好傷處之前,你最好不要看,……」

  這番說話,無疑已表明,衛空空的傷勢,實,在相當嚴重。

  龍城璧抽了口冷氣,就在這時候,一個白袍僧人,木無表情地,一步一步走了過來。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僧袍本雪白,但卻已染上了班斑血跡!

  「這位是不是滌玄大師?」龍城璧急問。

  滌心大師神情肅穆,道:「他就是滌玄師兄,他是本寺醫道最高明……」

  白袍僧人卻忽然大哭起來。

  「我不是滌玄!我是個飯桶!」

  他好象有點不大正常,似乎受到了極為沉重的打擊。「誰說我是佛門華陀?哈哈哈!混賬,他媽的荒謬絕頂,哈哈……嗚嗚……嗚鳴!」

  他哭了又笑,笑了又哭,不但有點不正常,簡直是好像瘋了。

  龍城璧臉色驟變,上前大聲道:「衛空空怎樣了?」

  滌玄止住了哭聲,忽然又笑了起來:「你怎麼不問我怎麼了?難道你關心死人更多於活人嗎?哈哈……嗚嗚………」仍然是那一套,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龍城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你是說……衛空空經死了?」深玄怪叫一聲,道:「對啦!你說對啦!是我個半途出家的混賬和尚醫死他的,你是不是要為他報仇?」

  龍城璧搖搖頭:「我不想,你也不是真的存心醫死他,他那裡,帶我去!帶我去!」

  滌玄大師的眼睛在發光,就像是一頭瘋牛:「我這個半途出家的和尚固然混賬,你他媽的混賬又混賬,你若在早一點來,把他送到醫谷交給時九公醫治,他一定不會死,他只不過挨了別人十八九刀而已……」

  「十八九刀……而已!」龍城璧連聲音也變了。

  滌玄大師又在破口大駡,但他並不是在踢人,而是在罵自己。罵什麼?他在罵自己「醫死了人」。

  滌心大師沉重歎了口氣,在龍城整的耳朵邊輕輕說道:「滌玄師兄天生慈悲心腸,連螞蟻也不會踩死一雙,衛施主身受重傷的時候,本來很有把握可以把他治好,但現在……現在……」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也是顯得難過之極。

  滌玄大師確在這時候,向龍城璧撲了過來,大聲道:「你是不是雪刀浪子?」

  龍城璧只好點頭。

  滌玄突然跪了下來,抱住他的腿,「是我這個和尚害死衛施主的,你快殺了我!殺了我!」他又哭了起來,聲淚俱下。

  龍城璧能殺他嗎?那當然是絕不可能的。可是,這個來「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卻偏偏居然發生了!

  雪刀真的出鞘,在令人想不到的情況下,一刀削開了滌玄大師的臉龐。

  滌玄大師沒有發出慘叫,因為這一刀把他的嘴巴削掉,連舌根也斷了。這一刀當然致命。

  但滌玄的手中,也有一件絕對足以致命的武器,那是一筒毒弩。這種機簧暗器,只要一發射出來,射中的人幾乎是絕無生存下去的機會!

  滌玄沒有發射這種暗器。他並不是不想發射,而但沒有這個機會。風雪之刀來得實在太快,太突然,滌玄大感意外,就像是正在裝設陷阱的獵人,忽然發覺猛虎的利爪已插入自己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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