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初戰會群雄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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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叫聲甫落,危如好的身子已像是一塊沉重石頭跌在地上。 霎時之間,方金粉呆住,曾百全也是呆住,就像是看見山崩地裂一樣,既驚且呆。 只有龍玉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好厲害的一掌!」 *** 世間上有些說話,聽來十分可笑,但卻也十分實在,絕無半點虛假,例如—— 「只有漂亮的人兒,才會有漂亮的臉孔。」 「高山不矮。」 「禿子絕不會有長頭髮。」 這時候,使長槍的青衣人湊近來,回應了龍玉郎兩句說話:「只有極厲害的武林高手,才能擊出如此厲害的一掌。」 但沒有人覺得這兩句說話可笑,只是覺得可怕。 也許,令人真正覺得可怕的並不是這兩句說話,而是那一個人和那一招沉猛駭人的重掌。 ——「莫幹鬼母」危如好匆匆溜走,一去十餘丈,眼看她立刻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但就在這時,一個人閃電般出現,閃電般向她揮出了一掌! 只是一個人,只是揮出了一掌! 就是這樣,「莫幹鬼母」危如好立刻便倒了下去,再也沒法子可以站得起來。 之後,那人又不見了。 他也彷彿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神秘的鬼魅,可怕的幽靈。 等到龍玉郎等人趕往察看的時候,「莫幹鬼母」危如好已死。 她也許是一中掌,當場便斃了命的。 只見她的臉已給沉重的內家掌力完全震碎,不但鼻裂嘴歪,連一對眼珠子也給震得向前怒凸,形態可說是恐怖萬分。 方金粉和曾百全都是臉色蒼白如雪,半晌還作聲不得。 只有龍玉郎用平靜的語氣說話:「好霸氣的掌功,你們可知道他是什麼人?」 方金粉沒有回答,神情卻越來越是凝重,曾百全卻長長地歎一口氣,然後才慢慢地說道:「是他!一定是他!」 「他?他是誰?」龍玉郎追問。 但曾百全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忽然整個人完全沉默下來。 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龍玉郎不知道,但看見他這副樣子,知道再追問下去也不會得到結果,只得也陪著他一起沉默下來。 但方金粉卻在這時候說:「不要等明天了。」他這句說話聽來沒頭沒腦,龍玉郎再聰明,一時之間,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龍玉郎不懂,但曾百全卻是一聽就明白過來,他想了想,便點頭道:「也罷,反正早一點遲一點都是一樣的。」 曾百全這麼一搭腔,龍玉郎立刻就省悟了,道:「我們現在就去見那個人。」 他此刻所說的「那個人」,並不是指一掌斃了「莫幹鬼母」危如好的高手,而是曾百全心中朝思暮想的女子。 這女子對於曾百全來說,當然是極其重要的,在他心目中,沒有了鼻子固然是一大憾事,但若跟那個女子相比,一個人有沒有鼻子,卻又變得全然微不足道,不值一哂。 龍玉郎從洛陽追查至此,最少有一半原因,是想知道「殺手之王」司馬血為什麼要跟郭情山賭鼻子。 那一場賭博,雖然誰也沒有贏,誰也沒有輸,但那全然是因為「財星老爺」郭萬祿及時搗散了賭局之故,否則現在,司馬血和郭情山兩個人加起來只會有一隻鼻子。 不管輸掉鼻子的人是誰,總之其中一個人,他現在的樣子就會跟曾百全一模一樣。 世間上少了一隻手,或者是斷掉一對腳之類的人很多,又或者是瞎掉眼睛,啞巴的人也為數不少,但缺少了鼻子的,卻很罕見。 這種缺憾,不單只是缺憾,而且也是一件又殘忍又恐怖的事。 也正因為這種缺憾相當罕見,所以龍玉郎總是認為,司馬血在賭坊推牌九賭鼻子的事,極可能和曾百全這個人有關。 但關鍵在哪裡?到目前為止,龍玉郎還是找不出來,而唯一辦法,就是繼續追查下去。 對於一個漠不關心他人死活的人來說,如此花費力氣去追查別人的事,不但多餘,簡直就是蠢蛋、白癡,荒天下之大謬也。 但龍玉郎並不是那種人。 那種人的血,就算不是冰冷的,最少也是「涼兮兮」的,絕非熱血赤膽忠肝之輩。 龍玉郎和他父親龍城璧一樣,從不以熱血赤膽忠肝之輩自居,不但嘴裡不承認,便在心底裡也絕不承認。 這一對父子,只喜歡幹自己認為應該去做的事,旁人對自己的觀感如何,評價怎樣,實在是全然不會在乎的。 *** 「莫幹鬼母」危如好死了,就連她自己都絕不相信,世間上竟然有人可以在一招之內,就把她送到西方極樂世界去。 但無論她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事情已實實在在地發生了,從此以後,「鬼母天王教」既沒有鬼母,也沒有天王,這一個兇殘霸道的邪魔異教,當然也很難再在江湖占一席位。 曾百全和方金粉都瞧著危如好的屍首發呆,而那個使長槍的青衣人,他臉上的表情也和曾、方二人大同小異。 倏地,曾百全目光一轉,盯著青衣人那杆長槍。 長槍還是長槍,既不可能忽然長了幾寸,也沒有給龍玉郎的雪刀削短了一截。 但這時候,在這杆長槍之上,卻掛著一把玉石強弓。 「小裂弓!」督百全忽然面肉抽搐,他缺了一鼻,本已異常難看,情緒激動之下,形貌更是令人不敢直視。 青衣人卻直視著他,沉聲說道:「不錯,這是小裂弓,蕭老拳師的小裂弓。」 「拿來!」曾百全倏地喝叫。 他這一喝極不客氣,但青衣人卻絲毫不以為忤,立刻緩緩地把小裂弓遞到曾百全手上。 曾百全雙手接弓,神情顯得又是悲慟,又是莊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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