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黑色彩雲刀 | 上頁 下頁


  無論是誰看見這個情景,都會為雲叢林嘆惜──嘆惜他只活了三十一歲就死在日本空手道之下。

  也許只有一個人例外。

  如果有人肯打賭,他必定會毫不考慮,打賭雲叢林絕不會死。

  不但不會死,同時,也絕不或敗落在這兩位黑袍日本武士手下。

  因為這一個人,向來十分識貨,他深信雲叢林會是個好貨色。

  這個人,當然就是雲叢林的大老闆。

  龔老闆!

  ***

  龔老闆縱然並非料事如神,但所料者通常也十不離八九。

  雲叢林果然值得令人喝采,因為他用最漂亮的手法,擊敗了日本武士空手道。

  他的手法很簡單,任何人一看便懂;但卻也是任何人都不容易學到的手法。

  那是以快打快。

  還有最重要的一著,就是:「以刀還刀」。

  日本武士用手刀擊來,他卻用鋒刀回擊過去。

  沒有人能形容雲叢林的刀,究竟快到了何等的地方,但等得他用鞋底舐刀的時候,這兩個日本武士加起來已只剩下兩隻手。

  他用鞋底舐刀,因為刀鋒沾滿了血。他似乎只關心這柄還不夠一尺長的刀子,連眼角也不瞧日本武士一眼。

  那兩個黑袍武士瞪眼望著地毯上的兩隻斷腕,面色一齊慘白。

  他們顯然還未能接受這個事實,在三分鐘之前,他們甚至曾對龔老闆說:「我們一出手,這傢伙就死定了?!」

  但一戰之下,這兩個來自扶桑島國的空手道高手,便宣告吃不了,兜著走。

  如果不走,恐怕連另一隻手腕也將不保,冒這種險,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

  龔老闆坐在一張灰熊皮鋪造的交椅上,露出一種滿意的微笑。

  相信無論是誰,看見雲叢林剛才的身手,都會感到十分滿意;除非這人是個瞎子。

  「剛才兩個東洋鬼子,本是我的近身護衛,」龔老闆燃起一根雪茄,語氣很平靜地:「可惜他們不服氣,遍要先鬥一鬥名震兩廣的雲中殺手。」

  雲叢林默然地站著。

  龔老闆忽然盯著他的鬍子,皴皺眉道:「你沒刮鬍子多久了?」

  「十一年。」雲叢林回答得很快。

  龔老闆輕歎一聲:「我實在有點不明白,你為了甚麼緣故十一年不刮鬍子;照我的眼光看來,如果你刮掉這些鬍子,你一定會比現在英俊得多。」

  「我不刮鬍子,是十一年前許下的誓言──如果我不能發達,我就永不刮鬍子。」雲叢林解釋。

  龔老闆哈哈一笑,說道:「如果現在我要你立刻將每一根鬍子都刮掉,你肯不肯?」

  雲叢林連眼都不眨一下,立刻就回答大老闆:「當然肯。一千一萬個肯。」

  「為甚麼?」

  「因為先父管經告訴過我,能替大老闆辦事,就是發達的開始。」

  龔老闆大悅,拍拍他的肩膊:「果然不愧是雲獨行的好兒子,那麼你現在馬上就去把臉上的鬍子都刮乾淨,然後再來見我。」

  二十分鐘之後,雲叢林回來了。

  刮乾淨了鬍子的雲叢林,就像是完全變了另一個人──英俊,瀟灑,充滿男性的魅力,足以迷倒任何一個女人。

  龔老闆的眼光,果然一點都沒看錯。

  「好,很好,」龔老闆一面吮啜著雪茄,一面又用火燃點著另外一根。

  這一根雪茄,自然是點給雲叢林的。

  「能夠令我替人燃點雪茄的部屬,除了你父親之外,就只有你。」

  雲叢林接過這口雪茄,臉上木無表情,既不感到喜悅,也未引以自豪。

  因為他的父親雲獨行,雖然備受龔老闆看重,結果還是死在這個城市之中。所以這口雪茄也許會令人生羨,但卻也能令人感到蒼涼澀苦。

  「你父親雖然名義上是我的部屬,但實際上我們情誼之深,已不啻等如同胞手足,他的死亡,不但令我損折了一個最得力的幫手,也令我損失了一個最親摯的朋友。」

  雲叢林仍舊默然,他知道龔老闆一向持雲獨行不薄。

  「所以,我第一件要你替我辦的事,就是替我的朋友,你的父親報仇。」

  雲叢林的眼睛一亮:「唐殘龍?」

  龔老闆點點頭:「不錯,殺你父親的人就是唐殘龍,你先要殺了他。」

  「不過,據我所知,唐殘龍雖殺我先父,背後卻還有幕後人指使。」

  「不錯。」

  「那人是誰?」

  龔老闆長長歎了一口氣:「那人就是唐殘龍的師伯,也是這個地方上唯一敢與我硬撼的人。」

  能夠有力量與龔老闆硬撼的人,的確不多,而且簡直是絕無僅有。

  這一個絕無僅有的人,就是這個城市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黃金大亨──嚴九爺。

  但最能令他賺錢的生意,卻是經營賭場,他的賭場,每天都大殺三方,財源滾滾不絕。

  雲叢林把雪茄放下,對龔老闆作出保證:「唐殘龍先死,嚴九爺也要死,這兩個人絕對活不過明年清明節。」

  龔老闆大笑:「你果然是個應該發達的人,明天你可以到我的賬房,向賬房先生支取薪水,你要多少就拿多少,用完了再拿,別讓人說我白白刮了你的鬍子。」

  雲叢林淡淡一笑,心中正在想著:用甚麼方法去殺唐殘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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