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鐵血成吉思汗 | 上頁 下頁
四四


  酒大夫道:「年復一年,冷家早已家道衰落,不復舊時般輝煌顯赫,冷豔凝癡癡呆呆地活了二十餘年,終於鬱鬱而終,但她在臨咽氣前,卻奇跡地對我笑了一笑……」

  尹小寶臉色又變,喝道:「你又再點她的笑腰穴嗎?」

  酒大夫連忙搖頭,叫道:「不!這一次我再也沒有點她的笑腰穴,真的沒有!真的沒有!」

  尹小寶歎道:「我相信了,你別太緊張。」

  酒大夫長長的吐一口氣,道:「有人對我說,往事如煙,一切都已煙消雲散,但那是別人的看法,在我而言,往事永不磨滅,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冷豔凝,也沒有人可以讓我忘掉金狗殘殺漢人的情景。」

  汪大海驀地揮動雙拳,道:「咱們要醫國救國,把金狗趕出去!」

  鐵蓮花立時應聲叫好。

  尹小寶心想:「鐵姑姑並非渾人,而且愛國忠心,只要有人大叫趕走金兵,砍翻金狗,她老人家就會急急響應,唯恐稍有半點怠慢。」

  酒大夫目注著鐵蓮花,道:「這位女英雄,未知怎樣稱呼?」

  鐵蓮花道:「我姓鐵,隸屬華山派門下。」

  酒大大聞言,不禁面色動容,道:「果然是鐵蓮花,你來得正好。」

  鐵蓮花道:「未知大夫有何指教。」

  酒大夫道:「聚英堂肆虐武林,鐵長老可曾知情?」

  鐵蓮花道:「此事天下皆知,華山派中人無不憤慨萬分。」

  酒大夫道:「鐵長老既知此事,未知華山派有何打算?」

  鐵蓮花道:「敝派近數十年來,屢經事變,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依然人材四散,陣容不整,以是敝派掌門雖有滅殺聚英堂之心,但到底該當如何應付,目下仍有舉棋不定之歎。」

  酒大夫沉吟半晌,道:「聽說貴派聶掌門已不幸逝世,未知此事當真?」

  鐵蓮花愁眉緊皺,道:「確有此事。」」

  酒大夫目光一轉,盯著尹小寶,道:「莫非新任掌門,就是這位少年英雄?」

  鐵蓮花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位就是咱們華山派新任掌門尹小寶。」

  酒大夫把尹小寶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才道:「尹掌門,在尊駕眼中,我一個怎樣的人?」

  尹小寶暗道:「這豈不是存心要考一考本掌門人嗎?」微一沉吟,隨即道:「先生有醫國之心,卻無醫國之力。」

  酒大夫眼色倏變,道:「尹掌門何所見而雲焉?」

  尹小寶心中暗罵:「這大夫又在丟什麼書包了?」雖然並不完全明白酒大夫這一問的字句,但意思總還是明白的,便說道:「曾聽祖師爺說過:『成大事者,須專心一致,心無旁騖,決不可三心兩意、心浮氣躁,也不可心驚膽戰、心猿意馬,否則縱使全力施為,結果也會心力交瘁,繼而力不從心,失敗得心灰意冷的。』照我看,先生雖有醫國之心,卻老是心如懸旌,心不在焉,如此一來,又焉可一心一意盡展所長,為國家獻出真實本領?冷小姐不幸之遭遇,莫說先生有切膚之痛,即使區區在下不才晚輩尹某小弟,也是聞者心酸,到了晚上也同樣會睡不著覺的。但正如眾口皆云:『往事如煙。』事清既已如煙似霧,再癡念也是於事無補的。以先生之才智及所學,如能把前事拋開,忘記得乾乾淨淨,必可大有一番作為,倘若繼續執迷不悟,自困愁城,那便他媽的喎呵大吉有如豬蛋一樣黃腫腳不消提!」」

  說完之後,暗問自己:「豬是胎生的還是蛋生的?」一時之間,倒也難以找到正確答案。

  酒大夫聽了尹小寶這番說話之後,登時為之怔呆不已,隔了很久很久之後,突然一掌把抹上鮮血的古琴擊斷,分成兩截。

  他突然毀琴,別人雖然大感詫異,但最感到驚愕不已的,卻還是追隨酒大夫多年的汪大海。

  汪大海雖然半點也不聰明,但這十幾年以來,酒大夫幾乎每一天都在奏琴,而且無論是誰都不能動這一具古琴,就連汪大海也不例外。

  有一次,酒大夫喝醉了,把這一具古琴放在門外,汪大海唯恐給別人盜走,正欲把古琴捧回竹舍之中,但就在此際,酒大夫突然猛吼著沖了出來,神情猙獰可怖地大叫:「別動我的琴!這具琴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它!誰也不能搶走!」

  酒大夫簡直拼命似的把古琴奪回,然後就抱雲琴痛哭流涕,歷久不止,汪大海雖然不曉得這具古琴的來龍去脈,但最少也知道,酒大夫一直把這具古琴視如性命般重要,想不到他如今居然以掌毀琴,注大海自是驚愕得連嘴巴也合不攏。

  霎時之間,草坪上一片寂靜,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又隔了很久,酒大夫才向注大海招了招手,道:「把這斷琴埋掉,我以後再也不想看見它。」汪大海仍然呆愣愣地站在那裡,酒大夫突然怒跳起來,叫道:「你的耳朵聾了嗎?我的說話,你聽見了沒有?」

  汪大海這才如夢初醒,連忙點頭不迭,道:「都聽見了。」匆匆拾起斷琴,轉身便走。

  但酒大夫卻又突然沉聲喝道:「且慢!」

  汪大海立刻回頭,籲一口氣道:「大夫改變主意了嗎?」

  酒大夫歎息一聲,汪大海接著又說道:「隔鄰村有一個精通韻律,又能修琴整治的老師傅,我去叫他把這具琴……」

  「別亂作主張,」酒大夫又歎了一口氣,道:「琴已擊毀,再也修補不回,你把這斷琴先行燒掉,然後才再埋在地下。」汪大海呆住半晌,才遵命抱著斷琴離去。

  汪大海走得並不快,似乎還存著一絲希望,說不定酒大夫還會改變主意。

  但酒大夫再也沒有說什麼,塵汪大海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尹小寶才問:「先生用人血抹琴,卻是為何緣故?」

  酒大夫道:「血債血償,我要用仇人的血,染滿這一具琴,好讓冷小姐知道,我已為她報了這段血海深仇。」

  尹小寶目光大亮,道:「先生已殺了那個壞蛋公子?」

  酒大夫道:「我武功不如他,但卻能將此人置諸死地。」

  尹小寶道:「先生用的是什麼法子?」

  酒大夫道:「這次是假手於人,我數數人數,也殺人無數,我殺的那些人大可不必理會,但所救之人,不少都是身懷絕頂武功之士。」

  尹小寶道:「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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