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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七)

  萬無一失這一招掌法,彷彿像個急劇轉動的漩渦。

  漩渦一轉動,遊渦裡的人就變成了網中之魚。

  汪鐵的氣勢已弱。

  正因他的氣勢已轉向衰弱的階段,萬無一驀然擊出這一招掌法。

  用最強的攻擊力,趁敵人氣勢衰弱的時候施以猛攻,永遠是最聰明的戰略。

  萬無一這一招萬無一失,看來已必可萬無一失。

  但就在連汪鐵都以為自己非死不可的時候,半空突然亮起了一道燦爛的金光。

  一把比碎石金刀更鋒利,更沉重的金刀,把萬無一的雙掌攔阻住。

  霍!

  霍!

  刀聲霍霍,一個人連聲冷喝,直震撼了萬無一的心弦。

  萬無一這一招萬無一失,居然就在這種情況下,被這把金刀所化解。

  萬無一的臉色變了。

  他的臉色在變,並不是因為這一掌未能把汪鐵置諸死地,而是他直到現在,才驀然驚覺到諸葛善是一個怎樣的人!

  ***

  裘天雲的死,與劉營被刺重傷,果然都是諸葛善的傑作。

  諸葛善兩刀就逼退了萬無一,並不是萬無一無法抵禦他的攻擊,而是萬無一實在感到很傷心。

  裘天雲和劉營被諸葛善出賣。

  萬無一也被諸葛善所出賣。

  汪鐵死裡逃生,雖然神態仍然有點驚惶,但嘴角卻又露出了一絲洋洋得意的微笑。

  但他的笑容,是不是笑得太早了一點呢?

  如果他知道偷腦袋大俠衛空空就在附近,而且已準備出劍把他的腦袋砍下,那麼他也許就笑不出來。

  但他現在仍然不知道這一件事。

  衛空空大皮酒囊內的酒已喝光。

  他的手,他的劍,也已同時在躍躍欲動。

  (八)

  諸葛善老了。

  最少,在五年前他的頭髮還沒有完全變成銀白。

  現在,諸葛善的外貌,比起五年前更令人有肅然起敬之感。

  但萬無一盯著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盯著一個兇惡、卑鄙下流的老惡魔。

  「你的刀法是從哪裡學回來的?」萬無一冷冷地問道。

  諸葛善神色不變,道:「這一點與你無關,反正這是老朽的刀法,你不必再多問。」

  萬無一的臉色很不好看。

  他說道:「你的刀法,老夫一向都很清楚,剛才你用的兩刀,絕不是碎石追魂刀。」

  「當然不是八八六十四式碎石追魂刀,」諸葛善冷然一笑,「如果是那套刀法,又怎能阻止你的『萬無一失』?」

  萬無一的神態彷彿黯淡下來。

  他歎了口氣,緩緩地道:「能夠阻擋得住我的『萬無一失』這一招掌法的人,你似乎還是第一個。」

  諸葛善道:「萬大俠,你太看高自己了,你以為這招一經出手,就絕對沒有任何武功的招式可以把它破解?」

  萬無一道:「但現在這一招已被你的刀法所破。」

  諸葛善目中光芒閃動。

  他捋須一笑:「你很聰明,一直都在稱讚老朽的刀法。」

  「哦?」

  「你想把老朽的戰意弄淡,又想把老朽變成一個驕兵,可惜老朽絕不會上你的當。」

  萬無一道:「老夫若要殺你,又何必出此下策?」

  諸葛善冷冷道:「難道你還會輕易把老朽放過?」

  萬無一無言。

  諸葛善接著說道:「不過,就算你不對老朽採取行動,老朽今天也絕不會放過你。」

  萬無一瞪眼道:「好大的口氣。」

  諸葛善道:「本教高手已雲集在長安城中,你跑不掉的。」

  萬無一嘿嘿一笑:「老夫為什麼要跑呢?」

  諸葛善道:「你就算想躲避,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何況你現在根本就連和尚都跑不掉!」

  萬無一冷冷道:「誰是和尚?」

  諸葛善道:「你當然不是個和尚,但你的關門弟子,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和尚。」

  萬無一沒有反駁。

  對方既然已知道了這一件事,就算否認亦無濟於事。

  諸葛善又冷冷地道:「實在的說一句,本教的目的,並非針對萬大俠,只要你把寶貝和尚交出來,老朽可以保證,今後本教絕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萬無一又默然半晌,才冷冷地,一字一字地說道:「休想老夫把他交出!」   諸葛善笑了。

  「好一個萬無一失,好一個長安之虎!」他手裡的一把金刀又在霍聲揮動,眉宇間也充滿著濃厚的殺機。

  終於,金刀如霹靂般向萬無一迎頭擊下!

  汪鐵也笑了。

  就在諸葛善出刀的時候,他的右爪也同時伸出,直抓向萬無一的咽喉。

  ***

  萬無一從萬府趕到這裡,身後還有十幾個萬府的高手跟隨著。

  但他們剛趕到萬鴻綢緞莊,立刻就已被一群青衣刀手所包圍著。

  雙方在對峙著,誰也沒有動手。

  但就在諸葛善一刀擊出之際,大火併也同時宣告開始。

  那一群青衣的刀手,都是毒花教的戰士。

  他們的刀法並不太高明,但卻人人都有一股拼死之心。

  這些看來毫不起眼的青衣刀手,他們竟然對死亡這一回事,完全沒有恐懼的心理。

  衛空空在屋簷上暗暗地歎了口氣。

  他的江湖閱歷,並不會比別的老江湖為淺薄,他已看出,這些青衣刀手,他們都已被一種特殊的藥物所控制。

  這種藥物,把他們的思想都趨於麻木,使他們變成不怕死亡的人。

  然而,一事有利必有害。

  這些藥物使他們對死亡毫無所懼,但卻也使到他們本身的武功,大大地打了一個折扣。

  所以,雖然他們絕不怕死,但實際上也是吃了一個啞吧虧。

  他們是沒有思想的人。

  他們是毒花教下的犧牲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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