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血染霸王樓 | 上頁 下頁


  (三)

  白衣書生已帶著花豹,來到了霸王樓下。

  他也看見了高霸。

  高霸魁梧強壯,就算是在最頹喪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態也是像一條雄獅,而絕不會像一隻「病貓」。

  白衣書生看了看高霸,以後又再看了看自己一手撫養的花豹。

  他忽然歎了口氣。

  他一直都以為,這條花豹的威猛形象,絕對沒有任何人,任何野獸可以比得上它。

  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眼前「高高在上」的高霸,他就已比花豹更強壯威猛十倍。

  白衣書生吸了口氣,突然揮手道:「你去吧,我若還能活著,一定會找你。」

  他這些說話,是對花豹說的。

  花豹突然伸出了舌頭,在主人的腳下舐了幾下。

  白衣書生又再揮了揮手:「你快點走吧!」

  花豹彷彿依依不捨。

  但最後,它還是去了。

  它走得很慢,很慢,好像極不願意離開主人似的。

  直到花豹的影子消失在密林內之後,白衣書生的臉上,又回復了那種冰冷、肅殺的神色。

  他本是個殺手。

  殺手無情。

  但他卻對花豹有情。

  是否花豹比人類更值得信任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高霸與自己,絕不可能一起活到明天!

  ***

  夕陽紅如火。

  在晚霞映照下,高霸的臉紅得就像一隻燃燒中的烘爐。

  他仍然在霸王樓上,沒有下來。

  白衣書生臉上木無表情,他開始拾級而上。

  他沒有施展輕功,沒有故意炫耀自己苦練多年,直到去年才大功告成的「象腳勁」。

  「象腳勁」若一經施展,整座霸王樓亦會因他的腳步而被震陷。

  但他沒有這樣做。

  因為這是絕對多餘的。

  他練這種功夫,並不是用來拆別人的房子,而是用來「拆骨」之用的。

  任何人的骨頭若給象腳勁一踩,被踩之處絕不會斷裂,而是化為粉碎!

  白衣書生登上霸王樓的姿態,是四平八穩的,絕對沒有半點多餘的賣弄技倆。

  他不願為,也不屑為。

  直到他登上霸王樓頂層的時候,高霸終於開口了。

  他第一句說話就是:「閣下是個不受高某所歡迎的人物。」

  白衣書生有點不明白。

  他不明白自己何以會不受歡迎。

  他知道高霸一定會有解釋。

  過了半晌之後,高霸果然再說下去:「我現在正想找個人陪我喝酒,可是你並不是喝酒人。」

  白衣書生笑了。

  他的笑彷彿有點蒼涼的味道:「就算我平時不喝,今天也許會破例。」

  高霸目中陡地掠過一絲奇怪的神色:「你肯喝酒?」

  白衣書生道:「既然你想找人陪你喝酒,我既已來了,為什麼不能奉陪?」

  高霸彷彿一怔,但隨即大笑道:「好!別人都說白寒血是個最沒趣的殺手,但今天看來,你簡直比杏花園的老闆娘還有趣八十倍!」

  大笑聲中,一壇五斤裝的大麯酒已拋到白衣書生的手中。

  白衣書生拍開泥封,仰首就喝。

  他喝得很快。

  五斤大麯酒,瞬即一滴不留。

  高霸大笑。

  「想不到白寒血喝酒爽快的程度,尤在司馬血之上。」

  白寒血冰冷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司馬血是殺手之王,白某如何能與之相比?」

  高霸哈哈一笑,忽然道:「難道你不怕這一壇酒有毒?」

  白寒血道:「在下江湖上打滾十五年,從未聽說過高霸會用毒傷人。」

  高霸的臉上,突然一陣抽搐。

  他的確從來不用毒傷人。

  但呂鳳凰離他而去,卻是為了一個「毒」字。

  白寒血語出無心,但高霸的心卻像是給一柄錐子重重地刺了一下。

  酒能麻醉痛苦。

  所以,他背對著白寒血,也喝了五斤酒。

  酒氣沖天。

  酒氣在霸王樓彌漫著。

  但除了酒氣之外,還有一股殺氣,這股殺氣混在酒氣中,氣氛變成了「又冷又熱」。

  但漸漸地,酒氣散,殺氣卻越來越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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