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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鐵禪大師雙目睜圓,揚眉道:「龍城璧,本寺僧人上上下下,從未有人與你結怨,何以糾眾擾亂佛門之地。」

  車中人狂笑道:「龍某現已成為天下無敵之人,各方幫會,無不前來歸順奉獻財物,何以玉馬寺竟詐作不知,豈非有意與本少爺作對?」

  「天下無敵之人?」鐵禪大師合十冷冷一笑:「龍檀樾何出此言,豈不嫌狂妄一些?」

  車中人嘿嘿道:「本少爺自從十年前出道以來,未逢敵手,諸葛拜、霍驚山、慕容劫、秦三公子以至飛鯊魚婁岳等人,盡是本少爺的手下敗將,天下英雄相偕臣服,乃天經地義之事,何故玉馬寺,竟然不識抬舉……」

  「阿彌陀佛!」鐵禪大師一聲佛號,打斷了車中人的說話,「老僧也曾聽聞雪刀浪子乃江湖上行俠仗義,抱打不平的義士,卻未料到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似聞名,實在令老憎失望得很。」

  車中人冷喝道:「老禿驢,別再胡說八道了,識相一點,就把血汗寶馬交出來,否則本少爺就吩咐左右,一把火燒了這座寺院。」

  鐵禪大師雖然涵養有素,但此刻亦不禁為之鬚眉皆豎,氣得手中佛珠也在顫抖不已。

  車中人又沉聲說道:「冷禪大師為什麼還不滾出來?」

  鐵禪大師再也忍耐不住,袈裟袍袖宛似大鵬展翼,揚起一股淩厲的勁風,直向馬車之上捲去。

  這是佛門一等一的鐵袖流雲功夫。

  北風雖然冰冷,但鐵禪大師雙袖捲起的勁風,卻是灼熱逼人的。

  倏地,馬車內傳出了一陣冰寒如雪的陰勁,與鐵禪大師的袖風相交在一起。

  嗚!嗚!

  兩下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那輛馬車竟然被這兩股勁力相碰的餘力,震得勒勒作響。

  鐵禪大師神情一變,袖筒內竟已開始沁出了鮮血。

  原來鐵禪大師雖然練成了鐵袖流雲這套功夫,但由於已有二十年未曾使用過,他平時只顧勤念佛經,所以武功荒廢退化不少,此時突然與強敵硬拼,立刻就吃個大虧。

  但他具有一股不屈不撓的精神,雖知自己身受內傷,仍然絕不後退。

  車中人冷冷一笑,道:「大師武功,原來不外爾爾,識相一點快把血汗寶馬交出來,一了百了,否則還有更大的災禍降臨!」

  鐵禪大師強運真氣,仍欲再戰。

  突聽一聲「阿彌陀佛」,這句低沉而真氣充沛的佛號,竟似在四方八面同時響起。

  接著,只見一個灰袍白襪,神情莊穆的老僧,從寺中緩步走了出來。

  這一個老僧,右手扶著一根精鋼打造的禪杖,左手上纏著一串烏溜溜的佛珠,正是玉馬寺的方丈冷禪大師。

  冷禪大師又是一聲低沉佛號響起,聲音雖然不大,但卻震人心弦,別具一股懾人的氣勢。

  車中人咳嗽一聲,忽然道:「這位可就是冷禪大師?」

  冷禪大師點頭道:「正是老僧。」

  車中人冷笑著,道:「本少爺的來意,你大概已知道了?」

  冷禪大師沉聲道:「施主的來意,老僧雖已明瞭,但施主的身份,老僧卻還未知道。」

  車中人哼一聲:「本少爺就是山東濟南府龍氏世家的第三少爺龍城璧。」

  冷禪大師長歎一聲,道:「施主之言,請恕老僧無法相信。」

  車中人一聲冷笑,沉默下來。

  冷禪大師又道:「除非施主親自現身,亮出風雪之刀為證,否則老僧絕不相信龍大俠竟會是個如此蠻不講理的人。」

  車中人嘿嘿一笑,打開車廂門,緩步走出。

  這人的年紀並不大,絕不會超過三十歲。

  他的眸子深陷,眼神裡的光芒,是孤獨的,也是陰毒的。

  他的手裡沒有風雪之刀。

  他手裡只有一柄劍,而且劍已出鞘。

  冷禪大師沉聲道:「老僧早就已經知道施主並非龍城璧大俠,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

  「老禿驢果然有點眼力。」

  「施主究竟是何人?」

  「嚴連玉。」

  風冷如刀,天地肅殺。

  嚴連玉的目標,是玉馬寺中的一匹罕世良駒——血汗寶馬。

  血汗寶馬是世間難求的寶馬,甚至有人認為這僅是傳說中的神話而已。

  但事實上,血汗寶馬並非無中生有,只不過既難捉摸,亦難馴服,所以才成為世間罕有的寶馬而已。

  冷禪大師搖首浩歎,說道:「施主冒認龍城璧,前來滋事,搗亂佛門,濫殺僧徒,未知是有何用心?」

  嚴連玉冷冷一笑,說道:「老禿驢不必多問,識相一些就快把血汗玉馬交出,否則玉馬寺將化為灰燼。」

  嚴連玉毫無禮貌,咄咄迫人,冷禪大師雖然在佛門潛修多年,涵養極佳,此刻亦不禁為之怒形於色。

  但他畢竟是一代高僧,略經調息之後,怒火遏制下來。

  「嚴施主,實不相瞞,血汗寶馬早已被人牽走!」

  「被人牽走?」嚴連玉冷冷道:「冷禪,你別來這一套了,出家人不打誑語,你還是快點把馬交出,否則玉馬寺將化為灰燼。」

  嚴連玉把「玉馬寺將化為灰燼」這句話翻來覆去,說個不停,且有嚴重的威嚇意味。

  冷禪大師歎道:「血汗寶馬的確不在本寺之中,嚴施主不肯相信,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嚴連玉板起了臉孔:「除非給我搜寺,否則的話,今天就是玉馬寺玉石俱焚的時候。」

  冷禪大師長長吸了口氣,怒道:「嚴施主,你未免太過份了,當真欺我佛門無人嗎?」

  嚴連玉揮耍劍花,左劈七劍,右砍三劍,只見劍氣森森,勁風呼嘯。

  冷禪大師忍不住喝采一聲:「果然好劍法。」

  嚴連玉漠然地盯著冷禪大師:「血汗寶馬何在?」

  冷禪大師不語。

  突聽一個人懶洋洋的聲音,從寺外一株大樹後傳出:「別再逼方丈大師了,血汗寶馬的確不在寺內。」

  嚴連玉目光一閃,道:「龍城璧。」

  大樹後緩緩地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

  這人藍衣薄靴,俊臉上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態,再加上一把古銅色刀柄的風雪之刀,果然正是雪刀浪子龍城璧。

  嚴連玉沒有忘記龍城璧的聲音。

  龍城璧也是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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