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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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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郡主粉腮飛霞,芳心「砰砰」跳個不停,緊靠在他胸前,問:「什麼人?」 尹靖道:「讓我仔細瞧瞧。」把郡主輕輕推開,探首向裡窺視。 只見二個小女婢,手中提著一盞明燈,後面跟一位中年宮裝婦人,臉型略為清瘦,舉止雍容灑脫,三人來到花園中,其中一婢女燃了一把清香,遞給那婦人,婦人接過香來,雙膝跪地,朝天拜了幾拜,閉上眼睛,口中喃喃默祈。 那二個女婢跟著跟著跪在婦人背後,尹靖回頭向郡主道:「有一夫人手捧清香,跪在花樹之間,好像是在對天祈禱。」 文昌郡主微微歎了一口氣,道:「那是我姨母,她每晚子時必到花園禱告。」 尹靖奇道:「令姨母有何難遣憂慮,要夜夜到園中禱告?」 文昌郡主眼圈一紅,幽幽道:「這事說來徒增傷感,不談也罷。」 尹靖心頭納悶,見她如此傷心,不好再問,轉頭向園裡看時,只見那人祈禱已畢,起身道:「妙妹,少爺房間打掃乾淨了沒有?」 妙妹應道:「奴婢早已打掃過了,少爺還在睡哩。」 婦人道:「這孩子也真貪睡,咱們回去吧。」 尹靖甚感怪異,看看天色還是子牌時分,那女婢三更半夜就去打掃少爺房間已不尋常,婦人怪他孩子貪睡,難道他們都半夜起身不成? 他心中不解,回頭想問文昌郡主,見她淚珠撲簌簌地掉下,他吃了一驚,道:「郡主何故流淚?」 文昌郡主忙舉袖拭去淚痕,強作歡顏,道:「奴家一時失態,萬望公子切莫見怪,這時一言難盡,但願皇天庇佑……」說到此,伸手指著東廂一間書房,接道:「那是我表哥書房,出後窗可見城垣,公子可從那兒出城,明日一早,我會叫孫總兵去接你。」 尹靖道:「令表哥熟睡未醒,怎好去打擾他。」 文昌郡主道:「你怎知道他還未醒?」 尹靖道:「剛才聽你姨母她們說的。」 文昌郡主輕輕一歎,道:「你去了自然明白,奴家不送了。」 尹靖雖然滿腹疑雲,但那少爺果真熟睡,只要小心從事,諒不致把他驚醒,他心中惦記著苑蘭公主,遂雙手一拱,道:「郡主請留芳步,在下失陪了。」人影一晃,已飄入東廂書房。 文昌郡主一驚,怎麼他會飛,想來傳言的飛仙劍客,也不過如此,心中不由對尹靖更加敬慕神往。 尹靖閃進那書房,只見窗明几淨,床單繡被枕頭排得整整齊齊,書架上經史子集條理井然,壁上書畫垂罩,風雅麗致,哪裡有人在此睡眠! 但花園中那婦人與丫環,明明說是少爺在房中熟睡,為何不見人影? 他仔細看那床單棉被,平滑而毫無皺紋,絕不像人睡過。他心下暗自琢磨,剛才自己怕打憂這位少爺,文昌郡主卻說,「你去了就明白」,原來她表哥並非真在房中。 但那婦人半夜燒香,問兒起床,卻為何故?他左思右想,思不透道理,伸手推開後窗,只風後面許多花樹,四丈外就是城牆。 突然雙足一蹬,施展「浮光掠影」的蓋世輕功,飄然飛出窗外,落在城垣之上。 一起一落,已消失在黑夜中。 紫禁城與平民住民區尚有一段距離,由於更深夜闌,家家閉戶,街上行人稀稀落落,尹靖翻牆越戶,回到旅館,只見苑蘭公主房間還透射出燈光,夜已深,難道公主還沒入睡? 他輕叩了三下門,卻不見回音,心中不禁大為起疑,大凡在江湖走動的人,晚間入睡,萬無不熄燈之理。 他突然感到一陣莫名恐懼,莫非已有不測? 手一推,房門並未上閂,目光一掠,突然臉色大變,身形快逾閃電飄風,竄到床前,只見苑蘭公主伏身爬在床前,一動也不動。 這一驚非同小可,探她鼻息,微不可聞,再扶她脈搏,良久不覺跳動。 尹靖如焦雷轟頂,探她鼻息,雙手微微發抖,突然瞥見桌下一個小瓶子,瓶中盛著一粒丹丸,想必是公主未及吃下丹丸,就倒在床下。 他急忙撿起丹丸,把公主抱到床上,撬開牙關,納入她口中,伸手拍「廉泉」「將台」「丹田」三處穴道,哪知依然未見動靜。 尹靖心急如焚,掏出懷中那木盒子,想道:當今之計,要想公主起死回生,這「綠絲絳珠仙草」或有奇效,救人要緊,香玉公主臉容被毀,卻也顧不得了,日後再陪她上北天山隱仙峰去找仙草,萬一找不著,覓一處山林幽處,終身歸隱,不出江湖就是。 心意已定,立刻依照聖手公羊吩咐的方法,捏斷草根,將紅色的乳汁,一滴滴納入她口中,待那綠草中的一條紅紅絲線不見,乳汁也就流盡。 但苑蘭公主仍舊鼻息不聞,脈搏也不覺跳動,尹靖這時顧不得男女之嫌,伏在公主胸膛細聽,雖是四肢冷冰,臉色如灰卻是有一絲余溫,他心靈閃過一絲希望之光,閉目沉思,窮思竭慮,要盡一切方法,挽回公主性命。 他記得「太乙神功」中有一種「沉銀化汞功」,可打通僵化經脈,只是運功需時三晝夜,方才能奏效,這期間且不可受外力阻擾。 旅店嘈雜,這種治療方法又甚怪異,如關在房中三天三夜,豈不驚世駭俗,但生死迫在眉睫,雖無人護關,也不得不一試。 當即躍上床鋪,盤膝而坐,眼觀鼻,鼻觀心,開始調息運功。 盞茶功夫,頭上冉冉升起一股白煙,尹靖雙手平伸,貼住公主嬌軀,向上提起,如磁吸鐵,把她身體舉起來,頂在頭上。 起先被雙手托住,在約一個時辰後,就放下手來,單用頭頂,奇怪的是公主身子就像睡在床上一樣安安穩穩,不見晃動,只是身體重量,把白煙壓得向四面橫溢。 耳聽更鼓三漏,天將破曉之時,尹靖頭上白煙大盛,把苑蘭公主嬌軀緩緩抬起三四寸高。 那白煙一升一降,苑蘭公主的身子也跟著一上一下,微微抖動,就象在變魔術一般,怪異之極。 突然門窗無風自啟,好似紙葉般地飄進一道人影,那人身穿紅衣,年紀在五十以外,一臉陰鷙殺氣。 紅衣老人見床上情景,大大一怔,暗道:武功無奇不有,居然也有這種療傷方法,今日若非親見,說什麼也不會相信。 紅衣老人緩緩走到床前,陰冷冷地哼了一聲,道:「二位功力蓋世,震撼長江南北,今日卻難逃老夫手下,嘿嘿。」 舉起手不掌,向尹靖胸膛印去。 只見尹靖靈台清澈,印堂含華,臉上精瑩如玉,一動也不動,似乎不知眼前有人向他暗算。 紅衣老人手掌一閃,已到尹靖胸前,突然斜裡蓮足飛踢向那紅衣老人眉心。 老人大驚,掌化「孔雀剔翅」,揮切足尖。 那蓮足一伸一縮,腿出連環,只聽「蓬」的一聲,把紅衣老人踢翻開去,撞在牆壁。 那老人身體倒地,一躍而起,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躍竄過去。 藍影微飄,只見苑蘭公主已佇立在窗前,眼望東方魚肚色,冰冷冷地說:「堂堂一堡之主,居然也做此偷襲暗算的勾當。」 背後傳來尹靖朗笑道:「是仙人掌柳夢龍嗎?」人已躍下床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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