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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任年嬌一愕,遲疑道:「這個……我不知道,是你親人嗎?」

  尹靖虎目含威,逼到她面前四尺外,厲聲道:「公主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任年嬌暗暗叫苦,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自己送上門來找死,歎道:「我們毀了公主的容貌,事後感到很後悔,今日你把我們殺了,我心中也不會懷恨,因為當年毀我容貌之人,也慘死在我掌下。」

  尹靖突然心念一轉,目下收拾他們是次要事,最主要的是先問清公主下落,遂強忍激動悲忿的心情,沉聲道:「你們把公主毀容後,她怎樣了?」

  任年嬌眼珠眨動,只覺眼前這少年英朗俊朗拔,氣吞山嶽,比起乃夫猶勝三分,與香玉公主當真是天設地造的一對,這一想又增加內心的愧疚,幽幽道:「香主公主被毀容後,鎮定如常,我聽外子說她要去恒山。」

  尹靖臉泛殺氣,叱道:「公主心地慈善,聖似天人,你們居然對她下得了毒手,可恨可殺。」牙齒咬得切切作響。

  聖手公羊滿臉氣憤之色,怒問道:「香玉公主與你們有何仇怨?」

  任年嬌道:「無仇無怨。」

  聖手公羊道:「既是無仇無怨,為何要毀她容貌?」

  任年嬌坦率地道:「因為她長得太美麗動人。」

  聖手公羊暴喝道:「混蛋潑辣婦,只因為公主生得美麗,你就嫉生惡念,辣手摧花,真是禽獸不如。」

  任年嬌突然望著天邊雲彩出神,幽然道:「我記得香主公主對我說過,一個人的美醜並不於虛浮外表,內在的真美才值得珍視,我們雖然毀了公主的容貌,但卻絲毫無損於她聖潔的赤心,公主在我心田裡,永遠如天上白雲那等清高豔麗,恩公你下手吧,我們沒有死在香玉公主手下,但死在你手下也是一樣。」

  尹靖突然堅決地搖了搖頭,歎道:「公主既寬恕你們,我再殺你們,她心中一定不高興,我今世今生絕不做公主不高興的事。」

  任年嬌突然抱頭痛哭,道:「恩公你們如此寬宏大量,我任年嬌無顏生於天地之間,求你把我們夫婦殺了,我才能安心。」

  尹靖輕輕一歎道:「賤內命中如註定有破顏之事,也是天意。」

  任年嬌突然靈光一閃,收拾起淚水,向聖手公羊正色問道:「老公羊,你說這仙草有複容奇效,果是真話?」

  幽蘭穀主眼望他處,不屑理她,冷冷哼了一聲,道:「兄弟向來不打誑語,尹小俠襟懷雅量,饒你們不死,哼,這下你又可以昔日容貌招搖江湖,製造風流事端。」

  任年嬌淒婉一笑,道:「愚夫婦殘餘的生命是恩公賜予,當謹記公主佳言,立心向善,修內在真美,這仙草既能複容,請恩公留下,做公主治容用途。」

  尹靖搖頭道:「仙草來之不易,宇文夫人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任年嬌滿臉真誠之色,毅然道:「假如恩公不願接受,愚夫婦寢食難安。」

  聖手公羊立時一反對她冷漠的神色,哈哈一笑,道:「任姑娘今日靈犀通道,立心向善,真是難能可貴,尹小俠,你把仙草收下,也好讓她安心。」

  任年嬌雙手把木盒奉上,尹靖見她滿臉皺紋本待拒絕,突然心靈一震,暗暗忖道:香主公主目下不知變成如何醜陋,假如苑蘭公主知道此事,不但宇文雷夫婦性命難保,只怕還要遷怒中原武林。因此就不客氣地把仙草收下了。

  任年嬌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恩公收下仙草,才能稍慰愚夫婦愧罪之心。」

  尹靖道:「夫人捨己為人,在下無限欽佩,适才一時魯莽,踢傷令夫,特此請罪。」說著雙手一拱。

  任年嬌深深福了一福說道:「外子罪有應得,恩公萬勿介意。」

  聖手公羊打個哈哈道:「任姑娘假如不嫌棄的話,容兄弟為令夫略盡綿薄之力如何?」

  任年嬌襝衽一福,道:「玄谷主高抬義手。」

  當下把丈夫扶進茅廬之中,室內擺設許多丹爐藥壺,東邊木榻上仰臥一個女人,身蓋棉被,似是沉睡正濃,始終未見動彈。

  聖手公羊取出接骨藥膏,為宇文雷外敷,再喂他服下一顆內傷丹丸,轉身走到木榻邊緣,再度為公主診治。

  幽蘭穀主的醫術,碑口載道,靈驗無比,盞茶功夫,宇文雷已悠悠醒轉,任年嬌芳心大喜,把适才經過悉以相告,他雖感激尹靖不殺之恩,但一聽仙草奉送他們,心中老大不願,但卻不敢形諸於色。

  尹靖目光凝視著公主蒼白的秀臉,神色甚是焦急。

  只聽聖手公羊臉色沉重,道:「公主『手少陰心經』第一道『極泉穴』被震破,未能及時調息,至血流入『足陽明胃經』第七道『氣舍穴』,目下想那裡血歸經脈,固須『綠絲絳珠仙草』,但令夫人玉容被毀,更非此草不可。」

  尹靖沉吟一聲,道:「在下想往『隱仙峰』去覓仙草,但不知可支援多久?」

  聖手公羊道:「隱仙峰取藥希望渺茫,兄弟有丹丸十粒以便使逆血沖入別處經脈中,但十粒丹丸服完,就無法再支持。」

  尹靖歎道:「目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如果取不道『綠絲絳珠仙草』再用這株現成的救她,自從落江之後,公主一直未醒過,有勞玄穀主設法把她救醒!」

  原來那日他們在「採石磯畔」被「三才陣」逼落江中,尹靖雖然不諳水性,但他功力已近水火不侵之境,在水中竟然運功閉住氣穴,挽著公主在江底遊走,但水流湍急,無法走近岸邊,一直隨著浪濤衝擊而去,乃至寬水靜處,流水潺潺,阻力大減,才從江底遊上淺岸。

  待出了水面,不禁吃了一驚,原來公主禁不住長久閉氣,早已昏厥過去,尹靖解開外套,把她腹內淤水擠出,一探鼻息,已是氣息奄奄,連推幾次穴道,依然未見醒轉,當時心急如焚,後來記起「千樹林」幽蘭穀主醫術天下無雙,自己與他還有幾分交情,於是帶著公主連夜起程,趕到長安求治。

  且說聖手公羊聽尹靖要他救醒公主,長眉微皺,尋思一陣,道:「此刻公主體內尚余一股真氣,繞住『足陽明胃經氣舍穴』,如果稍一失錯,動散真氣,那時血氣外沖,縱有仙草亦無法把血氣導回『手少陰心經』。」

  尹靖道:「這麼說來是無法把她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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