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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因此潑灑毒液之時,如果沒有絕對把握,她是不會輕易出手的,以失去這均衡利勢。

  瞬息之間,二人對拆了十個照面,香玉公主把她連推幾個跟鬥,但都沒有乘勝追擊過去。

  有幾次黑衣女是詐敗誘敵,有幾次卻真被推倒,但公主均不敢貿然搶她毒瓶。

  那黑衣女一倒一上,再接再勵,屢挫不退,居然死纏活賴起來。

  宇文雷看得心頭火起,跳了起來,急步沖去,恨不得一掌把她打死。

  他剛沖出三步,忽然瞥見屋宇背後的山壁,閃過一道紅光,一閃即失,不禁怔立而望。

  黑衣女瞥見那道紅光,發出一聲驚呼,大叫道:「厲害,厲害,我怕你了。」拔腿向山壁發光處奔去,口中不住狂嘯。

  嘯聲中帶有驚喜、期待、恐慌的意味,似乎得失之心甚重香玉公主秀眉微皺,道:「她怎麼突然發狂奔跑了?」她背向山壁,並沒有看見一閃即失的紅光。

  宇文雷指著那山壁道:「剛才那山壁紅光一閃,她正是往那處跑去,想來必有緣由。」

  香玉公主「嗯」了一聲,道:「咱們也去看看究竟。」二人飛馳而去。

  清溪繞過屋宅之後,在東面穿過山丘,流入狹穀,山壁就在溪流三、四丈外,走近一看,石壁光滑如鏡,別無疑樣,那黑衣女卻已不見影蹤。

  宇文雷看不出有什麼名堂,說道:「那紅光想是水色映照,無什麼怪異,咱們回去吧。」

  香玉公主道:「那黑衣女不知跑到何方?」

  宇文雷道:「她自知不是公主敵手,只怕不敢再回來了,今夜我們可安心在此憩歇。」

  香玉公主笑道;「她果真不敢回來,倒教我想起一事。」

  宇文雷道:「什麼事?」

  香玉公主道:「有一種鳩鳥,常強佔他鳥巢窩居住,咱們今日情勢倒有幾分相似。」

  宇文雷哈哈朗笑,道:「此處壇花雲樹,山水宜人,任她那種醜陋的女人,未免沾汙山色,大煞風景,把她逐走豈不清靜優雅?」

  二人走進屋中,只見室內佈置甚得曲雅麗致,完全是一派大家閨秀的氣派。

  最醒目的是東窗有一張錦緞象牙床。羅帳低垂,春意撩人。

  西面案上懸著一副全身美人圖,這圖位置甚恰,無論睡在床上,坐在椅上,抬目睜眼都可看到。

  宇文雷向那美人圖細細看了一陣,覺得清雅秀麗,一如仙女,真可與眼前的香玉公主比美,不由哈哈一笑,道:「那醜女人不知從那兒偷來這張美人圖,旦夕把玩自賞。」

  香玉公主贊道:「此姝如飛凰翔鸞,我見猶憐。」

  宇文雷道:「依我看來公主靈氣豔秀,猶勝她幾分。」

  香玉公主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紅雲,笑道:「你倒很會奉承人。」

  宇文雷正色道:「在下句句均肺腑之言。」

  香玉公主望著窗外朦朧月色,說道:「時候不早,你拿一條被到外邊馬車去守護著。」

  宇文雷臉有難色,道:「這個……」

  香玉公主臉罩著一層寒霜,冷冷道:「怎麼,你不願聽我話嗎?我說過沿途需聽我吩咐,如果你不情願,也不勉強,現在立刻駕車離去,我自己也能到恒山。」

  宇文雷急道:「在下並非此意……公主,咱們不妨談幾句。」

  香玉公主淡然道:「明日需趕早起程,有什麼話白天再談也一樣。」

  宇文雷拿起一條棉被,怏怏走出十步,回首道:「我心中有話不說如骨梗喉,甚是難受。」

  香玉公主噗哧道:「有什麼話,說吧。」

  宇文雷如獲聖赦喜道:「在下住在『幽冥鬼洞』,只因天送機緣,獲得『洪荒角犀獸』的『陰文靈血』,此血大補純陰,吸取之後可練成蓋世奇功,在下帶此血雲遊天下,物色嬌妻。」說時俊目含光,瞬也不瞬,凝望著公主秀臉,大有「美人如花看不足」之概。

  香玉公主秀眉一皺,道:「你怎麼眼睛瞪得發直了?你物色嬌妻說與我聽有什麼用?」

  宇文雷「哦」了一聲,道:「我走遍大江南北,所見僅是些牆花野草,庸俗粉黛,不屑顧置。」言語之中甚是自負。

  他頓了一下,接道:「今日一見公主難於忘懷,私生傾幕,懇請公主下嫁為妻。」他說得直截了當,毫無轉彎抹角。

  香玉公主羞得滿臉通紅,嗔道:「你這人說話不倫不類,我是有夫之婦,你怎麼胡言亂語。」

  宇文雷大震道:「公主已嫁人?」

  香玉公主叱道:「早就嫁人了,你去吧!」素手虛按一下,宇文雷被掌風逼得立腳不住,跌出門外。

  他依舊不死心,道:「公主曾與令夫婿交拜天地,行過人倫大道?」

  香玉公主氣得全身發抖,厲叱道:「你怎可問這話?」身形一晃,搶出門去。

  宇文雷只見眼前一花,接著「啪啪」兩響,公主左右開弓,宇文雷各中一記耳光,兩腮紅腫,滿天星斗耀動。

  過了一陣,心神稍定,定眼望去,只見門屏緊閉,室內燈火已熄,想來公主已經入睡,歎了一口氣,怏怏轉身而去。

  宇文雷在馬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公主那秀麗倩影,始終縈紆盤繞在他腦海裡,心中甚是煩躁,躍落馬車,走出竹籬外,信步來到江邊。

  這時明月照映著溪水,江面浮金耀光,載著無數花瓣落葉,源源漂去。花葉漂過,顯出一輪圓圓明鏡,他心中一怔忽然憶起今晚正是十五望朔,按「伏義奇書」所載:「陰文靈血大補純陰,童陰體吸取後,每月朔望之日,陰陽交會,龍虎雙修,共參乾坤妙諦,如是者三十載,奇功大成與天地同不朽。」

  他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小小瓷瓶,喃喃道:「公主啊!公主啊!今日正是望朔,只要你服下『陰文靈血』,嫁我為妻,宇文雷就是做牛做馬也甘心情願。」

  突然心念一轉,公主如果與她夫婿行過人倫大道,喝下「陰文靈血」豈不肝腸寸斷?

  他尋思了一陣,臉上浮起陰毒殺氣,自語自言道:「……我一定要去找她,使盡一切手段,不計成敗代價,讓她喝下『陰文靈血』如果是處女把她強佔為妻,如果不是處女,哈哈,那時肝腸寸斷是你自作自受,可別怪我宇文雷心狠手辣。」

  下決定心,轉身欲去,突然臉色一變,呆了一呆,只見二丈外一身穿短襖夾褲的大漢,頭戴皮帽,足覆快鞋,滿臉風塵之色,無情的歲月,在他額頭角留下幾道不可磨滅的皺紋,左手提著一株三寸長的綠草,枝葉蔥翠,生氣勃然。

  這人幾時到來,宇文雷毫不知覺,顯然功力遠在自己之上。

  當下臉泛慍色冷冷道:「你這人鬼鬼祟祟,所為何來?」

  那人不答反問,道:「閣下來『桃花居』多久了?剛才自言自語欲對桃花仙子不利,我完全聽到了,你是受何人教唆。如不從實說來,休怪兄弟不教而誅。」

  宇文雷怒道:「你這人偷聽人言,已令人齒冷,居然斷章取義,說我要對什麼桃花仙子不利,真是豈有此理。」

  那人淡然道:「兄弟生平不隨便誣賴別人,剛才之言,出於你口,入於我耳,你說要使盡一切手段,誘桃花仙子喝『陰文靈血』,要她肝腸寸斷。」

  宇文雷啐了一口,道:「你真是個糊塗蟲,什麼桃花仙子不仙子,我根本不認識她,怎能害她?」

  那人一怔道:「閣下斯文其表,出言粗魯,我說桃花仙子是此間主人,你大概就認識了吧?」

  宇文雷冷冷道:「此間主人是一位五官不全,奇醜無比的怪女人,不是什麼桃花仙子。」

  那人臉呈喜色喜道:「是她,正是她。」

  宇文雷意外地噫一聲道:「那醜女人叫桃花仙子?哈哈,她也稱仙子,那仙女們豈不變成妖怪?」

  那人臉色一沉,喝道:「不許你再說醜女人。」

  宇文雷哈哈笑道:「好吧,我同意你叫她仙子,因為我也打算把『幽冥鬼洞』改名為『幽冥仙洞』,把『萬景仙蹤窟』改為『萬景魔鬼窟』,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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